连宋赶在他冒犯之言出口前冷声打断,
“墨渊,你该不是要告诉我,父帝与鬼辛感情甚笃,所谓敌对不过外界胡乱传言,后来却倾慕于已嫁于鬼辛的莲绮,同她暗……故而设局么?难不成你要告知我那争位之端实则是一场红颜祸水?”
他言语间颇为顾忌,一时间竟也寻不出合适的言辞来描述这个让他觉得荒谬透顶的猜测,暗通款曲四个字死死的压在舌尖之下。墨渊险些被他九曲十八弯的答案惊住,脱口而出,“连宋我不是早就告诉你,让你别总跟着司命看那些个人间的话本子么。”
“……”
墨渊叹息摇首,眼神却不知何时认真起来,
“你那父帝心中是有人,可这个人,我想从来不是莲绮。”
人人都知晓一山不容二虎,谁又会去想这两虎若是打小的相随之友,其中一只会否滋生出那么一些不该有的情愫来?
还是说,两只皆是。
连宋不傻,因这句底下埋着的意味轻颤起来。墨渊的耳孔难以察觉的动了动,似可听到百里外一只朱喙仙鹤掠过瑶池的点水,附带着他的神色浅淡下去,“其实我本是五五之信,现在,是十分信了。”
天宫的一殿一楼,一树一花,一鸟一鱼,一龙一虫,哪里逃得过天帝的眼睛。
凌霄殿后是通明,那通明殿呐,悄然无声。
烟罗窗纱上龙飞凤舞,遥遥处绕着白日下微显的碎金光晕谨慎的在墨渊的目光下占了一占,沾上了些许红松香的质感。那里实则与旧日没什么两样,可也许是得知了太久远的事,让他陡然如鲠在喉。他若无其事的回过头,口里终未再直呼其名,“听闻天帝视情如猛虎,几次三番教导诸位皇子绝不可沉湎于其中,这也就是夜华当年为何宁愿冒险诈死的原因。那缘故呢??*裼肽**褙城樯睿资纸痰嫉奶斓郏趸嵛耷榈秸飧龅夭剑俊?br/
“那大抵是因了,他藏在心里数万年的人,死在了那人自个的心上人手上。偏生那人腹中怀着幼子,亦算是他打小看大的姊妹,他如何能让她众叛亲离?”
“咚”,光明殿点起了日明灯,照不亮整片天宫。
辰光未亮,玉戏唱响了终白崖一日内雪最重的时辰,雪绒花边缘不齐,落在指尖顷刻化去,那不过半瞬的凉,却以其为中心慢慢扩散到全身。
“心上人?”
鬼厉轻微的勾出一寸笑,慢慢摇出一个不甚附和的弧度,“你错了。我母后从未有一日算得上父帝的心上人。”
夜华伸手将他揽进怀里,似是并不意外,
“你怎得知道?”
鬼厉埋于他怀间,拽住了他的领口。夜华以手托起他下巴,细细摩挲,“你还记得你是何时开始着青衣的么?”
“石榴红,鬼莲色,让我以为你所拥有的记忆与血脉皆是由鬼后唤醒,因此专心去查的皆是鬼后平生,可其实,那是你刻意误导,”
夜华温温一笑,惊人之语猝不及防的轰隆炸开在鬼厉耳旁,“三夜梦扰,鬼帝生平足矣。”
鬼厉张口欲言,半响无语,
“是。”
这世上有太多的人,而每个人又都有着自己心底的故事。这世上的故事太多了,又有相互重叠的地方,再或许还被某些怀着目的的人遮掩,诸般手段,诸多用心,最终呈现出来的那个描述落在旁人眼里就显得神秘,奇特,成了不为人知,成了讳莫如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