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稳知道,所以他不畏:“陛下如果不让臣占到理,臣如何还能理直气壮?”
宋映辉眯起眼睛看着贺稳,他思考了一下其中的意思,反问道:“你是在说朕不能驳倒你?”
“不能并非不能,只是陛下怕是未曾想过要驳倒臣而已。臣已逾越,而言辞实则漏洞百出,陛下若是有心,臣又怎能这般理直气壮呢?”
“朕以为朕从来没见过你漏洞百出。”宋映辉一直觉得贺稳是个圆滑之人,虽然他时而有些出格之举。
“陛下若是对臣有所戒备的话,自然会发现臣的漏洞。可陛下您没有。”贺稳一叹:“您对臣也是知之甚少的,何以不怀疑、不戒备?”
贺稳这一说便是问得宋映辉不知如何作答,他能记得怀山长公主说过此人不知信不信得过,可他为什么从没想过要戒备贺稳呢?
“朕不知。”
“陛下可是身边无人,所以哪怕是臣这样来历不明之人都不疑?”贺稳一针见血,宋映辉被他说得有些慌。
“古人云,用人不疑。”这么说只是宋映辉在强撑罢了,他根本不知如何面对忽然之间如此直接和犀利的贺稳。
“呵,陛下依旧不防备呢。”贺稳一副不意外的样子,他看也不看宋映辉一脸的窘迫,接着说:“陛下您确实无所建树,不过,不急。”
“此话怎讲?”
“陛下乃天子,天下独一人。威严得人崇敬,而仁厚,得人相交。陛下莫叹身边无人,自会有人为陛下而来。”贺稳说得诚恳,“您不要忘却这份仁爱体恤便好。”
“那夫子可是为我而来之人?”宋映辉急切地问。
“何人为何而来,陛下自然会明白,您还不足十六,时间还是有的。”贺稳对宋映辉的问题并不回答,说的话宋映辉也听不了个全然明白,“臣不知自己为何而来。”
“夫子,你年十六之时可有人讲与你这些?”宋映辉试探着去问贺稳过去的事情,他想知道。
“未有。”
“那夫子就是为我而来之人,能遇夫子,是我之幸。”
宋映辉轻轻伸出手去挽贺稳的袖子,后者看着他手上的动作默不作声,既不顺从,也不反抗。拉住原先藏于袖下的手,宋映辉伸出自己的小指绕上贺稳冰凉的手指,他抬起头来对贺稳笑说:“我说的是真的。”
然后摇一摇。
贺稳不从宋映辉手中抽回自己的手指,他能感觉到宋映辉的手指在发烫,但这发烫的手指好像绝不会放开他似的,微微缠紧。
“陛下。”贺稳说:“臣十六之时是远不及您的。”
“夫子有兴致之时,便说来给我听吧。”宋映辉又摇了一下两人相扣的小指:“我们说好了。”
“好。”
宋映辉想,也许贺稳终究也是什么都不会跟他说的,但相连的手指传来的温热依旧让他高兴,哪怕真的是有始无终的约定也好,他不会在意的。
莫担忧,他很快就会知晓贺稳并没有对他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