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现在已经打退了郑群的人马,说要完全放下心来还差得远,他的父亲郑锲还联合了三队人马正向桑灵一路攻来,不过贺稳说有个讨厌的人去处理那边了,估计过段时间就会有消息传回来了。陆不然说受不了他们两个磨磨蹭蹭的人,自己就先去郑群的府中搜查了。
到头来,宋映辉自己好像什么都没有做,就像郑群说的那样,他什么都做不了。
阴云渐渐笼罩上心头,宋映辉想不通自己在执著于什么,也想不通贺稳为何愿意走上这样的道路,他们曾经是不愿争执和不理世事的人,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最让宋映辉觉得不安的是,就算他们坚定地沿着这条路走下去,最终会不会也是草草收尾的失败呢,从来没有什么可以证明他们是对的。
宋映辉是个懦弱的人,所以他怕输,也怕贺稳会输。
贺稳拒绝了暂时留宿在昱央宫中的提议,他说还有些事情需要去做,不过他离开之前跟宋映辉说不要担心。宋映辉彻底放空了自己,他现在既不想念书,也不想无端去揣测,仿佛昨夜的一场变故之后之前全部的一切都结束了。接下来是什么呢,宋映辉虽然觉得自己只要稍微想一想就可以知道,顺理成章,但是他逃避了,至少此刻什么都不想去想。
倘若能够不继续前进,所有都到此为止就好了。
“陛下,陆大人派人传消息来了。”张福海替屋里填了一点炭火,他放低了声音尽量将话说得平静自然:“在郑群的府中找到了墨邑长公主的尸身……很安详……”
“安详啊。”宋映辉琢磨着这个两个字背后,缓缓闭上了眼睛:“是我们对不住她,让她,受苦了。”
别再继续了。
第三十三章
张福海没想过魏元宝会主动上门找他,他印象中的魏元宝从不放任自己去依赖别人,他太怕会给别人添麻烦了。冬天的雨下起来淅淅沥沥的,落在身上的时候比雪更冷,就算是撑着伞从雨中穿过,人也像是要被凄凄惨惨的雨渗透了一般,笑也笑不出来。
而魏元宝连伞都没有,双手环在胸前紧紧抱着一个坛子,也许伞是丢在路上的哪里了,这场雨已经下了很久。
将门打开来的时候,张福海看见浑身湿漉漉的魏元宝,比第二次在墙角捡到他的时候还要更加无助,无可依靠。张福海伸出手来贴在魏元宝的脸上,连向来体温偏低的他都觉得冷冰冰的,魏元宝被碰到的时候轻微的颤抖了一下。张福海将自己随意搭在肩上的披风脱下来罩在魏元宝身上,他伸出手挡了一下,小声地说:“会弄湿的。”
魏元宝在一些事情上比常人来得在意许多,张福海本来就是个机敏的人,他发现自己很容易就能知道魏元宝都在在意着些什么。要张福海开口去安慰魏元宝来得有些难,他更习惯用别的方式,所以张福海毫不犹豫地将魏元宝连坛子带人地整个抱在怀里,魏元宝不仅没有挣扎,反而是低着头将自己缩得更小了一些。
抱着被雨淋得湿透的魏元宝,张福海感觉自己搂在披风上的手也已经被不断渗出的水沾**,想必很快连他身上的衣服都会被渗透。被元宝护在怀里的坛子颜色很深,也没有什么光泽,虽然本身很大,但就像个空坛子一样没有什么重量,张福海看见魏元宝脸上不断有水滴落,但倘若现在问起他来,魏元宝一定会回说是雨吧,所以张福海什么都没有说。
他在想着,魏元宝此刻到底是有多么悲伤,才会允许自己任性地靠近这片刻的温暖呢。恐怕一会儿又要将自己躲进不起眼的地方去了,哪怕是再阴暗再寒冷的角落,也不会为自己点燃一小团火。
这样的人对自己是在是太无情了。
就是以前魏元宝受伤的时候那样,张福海拿了**净的里衣来准备替他换上,可魏元宝一直抱着怀里的坛子不肯放手。
“别让它沾了水。”张福海拍拍魏元宝一直耷拉着的脑袋,然后魏元宝才用两只手将坛子递给他。
接过坛子来仔细看了一下,张福海认出了坛身上刻着的字,这种粗糙地坛子是牢狱之中用来盛放犯人骨灰的骨灰坛,而且必然是穷凶极恶的人才会用火烧的方式来处理,不留全尸。骨灰坛中的究竟是魏元宝的什么人?张福海的眼睛里忽然隐去了光彩。
直接用厚厚的棉被将只穿着单薄里衣的魏元宝包裹起来,别让他还湿着的头发再贴到身上,张福海去膳房中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一块姜,只能用热水调了一点蜂蜜拿回来。刚才一直站在冷雨中的魏元宝稍微暖和了一点,喝了一口热水下去,似乎也没有那么僵硬了。
“我又添麻烦了吧……”魏元宝捧着杯子有些内疚地说道:“实在是对不起。”
就像张福海想的,魏元宝就是这样的人。从一旁的抽屉中取出一把梳子来,张福海坐在魏元宝身后,将他的头发重新梳顺,张福海不会问魏元宝任何事情的,但只要魏元宝肯开口告诉他,他一定会帮他做到。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