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晓得为什么有些烦躁起来,沉着嘴角对问她:“你有什么事情不高兴的?”
她本来没想着与他发生口角,可兴许是酒精在作怪,声音也不受控制的放大了许多,回敬他:“我有什么事是值得高兴的?”
他看到她冷着眼的模样,一下子被惊醒了,微沉的嘴角恢复的极快,连声音也重新变得温和起来。他起身去扶她,就像刚才没发生任何的不悦,他说:“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他态度软下来,她的姿态也放低了许多,由着他把自己带出酒馆。
他们出来的太急,司机将车停在稍远的地方,没能及时开过来。他们就站在马路边上,因为是单行线,车子没有来回行驶,无论是飞驰而过的还是慢悠悠晃过去的,所有车都只能朝着一个方向走到底。
她已经基本站不稳,他将她抱在怀里。她甚少像现在这样,一张脸安静的贴在他心口的位置,他不晓得她能不能听到他的心跳,也不晓得她会不会在意他是有心跳还是没有心跳的。
夏夜的风因为台风刚刚过境而透着一丝凉意,他怕她喝了酒吹风会伤头,于是抬手轻轻放在她后脑勺上。他听到她在呢喃,他有些抗拒听清她呢喃的内容,但又忍不住想要去听清。
她前面的一长串都是咕咕噜噜的,只有最后那句十分清楚,她说:“不如我们离婚吧。”
他很努力很努力才没让自己的身体发颤,也很努力很努力的假装没有听到她的话。他告诉自己,这都是她喝多了之后的胡话,等明天醒过来,她就会忘得光光的,即便没有忘光,她也比他清楚离婚的事对她的冲击要远远大于对他的。
她是宋家唯一的女儿,他是宋家看好的继承人,他们的婚姻是不可分割的。
、关于你爱不爱我(8)
作者有话要说:这大概是除了《浮云蔽日》之外,写的时候眼泪流的最多的故事了。
梁京熙最后还是去了‘四月小馆’。
服务生见她要推门进来,马上迎上去抱歉的对她表示,马上就要打烊了,不再接待客人。
她虽然没喝得酩酊大醉,但所有的神经末梢都已经被酒精麻痹的七七八八,能坐三四十分钟的车悠到这里已经是身体的极限。她此刻实在没力气折腾回公寓,只能低着口气向服务生提要求:“我坐一会儿,给我杯水就行,不会打扰你们收拾。”
已经快十一点,没有哪家店面愿意在这个时候收留一个喝了酒的客人,服务生不太乐意,挡在门口没说话,也让她进。
情况有些僵持。
她也不是一定要为难别人的性格,正准备转身走了,华松溪却从里面走出来,将玻璃门敞开,邀请她入内。
她见到华松溪,整个人轻松了许多,故意杵着没动,说:“你们要打烊了。”
华松溪点头,笑着说:“是他们打烊。只要你不是想吃澳洲大龙虾,小菜小酒我勉强能提供。”
她迈着漂浮的步子往店里走,看着华松溪说:“我申请要一杯冻柠。”
华松溪亲自给梁京熙做了一杯冻柠,还配了一小碟青梅。
梁京熙爬在桌上塞了两颗青梅到嘴里,仰头笑问:“青梅是赠品吧?”
华松溪露出腕表,认真告诉她:“过了十一点,所有的东西都收双倍的价格。”
她注意到他的腕表,专门伸过头去看了一眼。
银白色的表盘搭配的黑色皮质带子,内里是罗马数字,中间偏上的位置是百搭翡翠的标识,整个设计十分低调华丽。
她像是十分不相信似得看着他:“我以为你会喜欢带电子表。”
他右手摸了摸左手腕上的表盘,温和的说:“女朋友送的。她喜欢这一款,送我之后就要求我每天都戴着。”
他明朗的五官在餐厅聚拢在这一块位置灯光的照射下显得很柔和,这种柔和是王洛令不曾有的,也与苏沪的温和不一样,更像是一丛缓缓流动的溪水,清澈见底,让人不忍心触碰搅动。
她怔了两秒,才微笑着说:“你女朋友有些霸道。”
他摇头,眼波流转,声音突然变得有些低沉:“她很善解人意。”
她忍不住问他:“她现在在哪里?”
他嘴角微微牵动了一下,但很快又上扬起来,重新正视着她,保持微笑的说:“她嫁人了。”
她的心忽然沉了一沉,看着他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并没有流露出太多难过的情绪,反而安慰她似得说:“并不是所有爱情的终点都是婚姻。”
她这时反应很快,接着就说:“也并不是所有婚姻的前提都是爱情?”
他没有就这个假设性的提问做出回答。
她看到他眉眼微微下垂,突然意识到自己的问话太过直接,于是自嘲的笑起来说:“果然是喝多了,胡话一大堆。”然后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冻柠。
些许冰块还没来得及融化,随着液体一起被她顺到喉管,真是刺痛的冰,也是刺痛的清醒。
她仿佛是有些难过,撇头看向玻璃窗外。
白日里人流涌动的街道此刻已经很难再看到有成群的行人,偶尔有加班到这时的人也都是拖着疲倦的身体想尽快离开。路灯形单影只的亮着,夜空有纷繁的星星,可谁都晓得,看上去离的那么近的恒星,其实隔了不止十万八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