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强将视线对上表情依旧险峻的俯望之人,深月挤出嗓音。
「听说肯拉特大人莅临本国这事,恐怕不会再有第二次了吧?——亦据传在您的国家中,夫人与令嗣正在等待。」
一旦说出了一个字,话语便再也抑制不住。即使心想着不能说、快停下,另一方面却不住滚滚倾泻着。
「对我言及赎身的客倌大人,的确是位温柔的人。也明白当时若是跟随了他,就能安稳度日才是……然而,若是接受了提议,我就非得要更早些离开花街了。」
对近似于泣诉的语句略为蹙起眉头,肯拉特注视着深月。
「无论如何,就唯有那事无法妥协。若从此无法再相见,至少在最后希望能请您让我目送出航……不论哪件事,都只不过是我恣意妄为的想法。所以,才说是任性所致。」
「深月——」
「净是……惹您生厌,十分抱歉。对您所说的金钱一事,也感到十分高兴——但诚如方才所述,尽管获得了自由也无处可去。不仅如此,若我一时大意出至外头,楼主大人以及千早姐姐大人皆会为罚责所连累波及……说不定,连肯拉特大人或商馆长也是。」
毫不停歇诉说着话语时,深月一面以伸出的指尖试着触碰那包覆着脸颊的手掌。像是要覆盖上偏低的体温一般,轻轻地尝试将手掌重叠其上。
透过面颊与手掌传导而来的体温,几近苦闷的令人怀念,令人爱恋。
「如您所知,我明日就要改换店铺。与肯拉特大人,将不会再见面了。」
将指尖所抚触的大手紧握住,深月慢慢地将头抬起。硬是挤出了个笑容示人。
「能够见到您,真的很高兴。总是任性而为,十分抱歉——若可以的话,我这就去叫唤沟萩大人。」
将这几天应该是滞留在岛上的游女之名说出口时,肯拉特明显地挑起了眉毛。低声地,犹如沉吟般说道:「……叫来沟萩后,你打算要在那儿休息?被指名了却不工作很对不住,不是吗?」
曾几何时自身所说的话语被重复提及,深月回忆起那稚嫩的自己。
「我不愿做些肯拉特大人所不期望之事,若论有什么心愿的话就是仅只今晚,希望能借楼下的椅子一用。」
边死守着必定是有些扭曲才是的笑靥,深月边挤压出声音。
若这已是最后,就唯独不想做出些丢脸的举动。正因为是供人观赏取乐的金鱼,所以至少那身姿态——或者是仅有颜色也好,希望能存留于记忆的一隅。
「不行呐,待在楼下也很碍事。何况,我也不打算特意要你去叫其他女人来。」
面对答复中的冷漠,尽管知道那是自己招致的结果,深月胸口仍一阵疼痛。
「……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