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至垂下眼睛,吐出淡淡的酒气,低声道,“我们两个,谁都没见过谁,既然都出了这样的事,还是尽早解除婚约,还彼此自由的好。”
“你是自由了,殷家殷世伯死了,嫡出的大公子流放,老夫人和嫡夫人全都病死了,就剩下跟你有婚约的殷合,还有他那个庶母庶兄,他能过的好吗?”
周庭方硬挺的鼻尖微微冒汗,袖子上沾着不小心滴在桌子上的酒液。他叹了口气,为自己辩白,“我给他送银子了,一个月送一次,顺便问问殷合的近况,想来他们也不敢对殷合怎么样。”
江御一手拄着桌子,托着自己昏昏沉沉的脑袋,“你还算有点良心。”
这时小二推开门,捧着一托盘的菜上来。两个人一边吃菜,一边喝酒,江御喝的兴起,跟周庭方扯起犊子来,“你都没婚约了,不如老子大方一回,带你去如意馆开开眼。正好就今天晚上,坤泽品鉴大会,我带你看看,省的咱大将军在外面开疆拓土,一回家,坤泽都没见过,丢人。”
第二章
周庭方低着头,不理会他的疯言疯语。
江御站起身,走到周庭方旁边,一手揽住他紧实的肩膀,使尽了力气夹着,不要脸的话七拐八弯地往外冒,“咱就看看,又不嫖,我告诉你,可好看了,就当看个舞蹈,听个小曲。关键是,风雅,稀罕。”
周庭方一个白眼翻过来,挣开这个酒鬼。“你去吧,我不去。”他喝了挺多,却只是微微出汗,晚风吹进他宽阔的衣衫下,汗液就干透了。他起身,拿起扇子,单手一开,眼里全是清明。
但江御却醉了,醉地耍起无赖来。他抓着周庭方一条胳膊,夹在腋下,眯着眼睛道,“走啦,走啦,看看去,三年一次,不看后悔。”
江御一点都不像喝醉的人,力气大的很,硬是拉着周庭方,把他拉到了如意馆门口。里面的庸常侍女们穿着红色的衣裙,一团一团地聚在一起,笑嘻嘻地拉客人。
江御从怀里掏出一袋银子,往天上一抛。侍女们口里发出一阵阵惊呼,几十双嫩呼呼小手举过头顶去接。银子一到手,她们就像花儿一样簇拥着,把周庭方推进去了。
周庭方无奈,随便找了个角落,跪坐在桌子前面的软垫上。他不耐烦这些吵吵闹闹的女人,板着脸,用扇骨把侍女们摸上他的肩膀的手挪开,道了一声,“滚。”
侍女们吓得花容失色,跑了个干净。
周庭方一转头,江御正笑嘻嘻地看他,脸上哪里还有一点醉意。
周庭方冷冷地瞥他一眼,嘴唇冷硬地抿着,不作一词。
江御也不恼,还是笑嘻嘻模样,“你就信我的吧,等见到了坤泽,我看你动不动心。”
不久,场子就坐满了。每个桌子面前,都上了一个托盘,上面摆着一根萧,一片纱,一把伞,一面镜,一柄扇,一枝花。
花是白色的菊花,很大一朵,有长长的花枝,摘掉了叶子。周庭方捏起那枝花,花瓣上还粘着露水,触之生香。
“上这些东西干什么?”周庭方道。
“每三年,如意馆都会推出六个坤泽,进行坤泽品鉴大会。第一场,这六个人,要分别用萧,纱,伞,镜,扇,花这六样东西东西来跳舞。”江御解释。
“跳个舞,搞这多此一举的干什么。”周庭方把花扔回托盘。
“多此一举?”江御神秘一笑,“等跳起来,你就不觉得多此一举了。”
此时,观客身边的烛光,都被吹灭了去,整个大堂都暗了下来,而台上,则亮起了昏黄的烛光。周庭方才发现,台上一直立着一块大大的屏风,把整个台子都遮住。暖色的光从屏风后透过来,屏风下角描绘着黑色的草叶纹路。
台上忽然传来琵琶声,宛如珠帘碰撞,时高时低。
琵琶声渐渐沉寂,大堂里的客人们也都屏住了呼吸,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
丝丝缕缕的香气钻入客人的衣袖,极淡,要仔细地闻上一闻,才能发现仿佛是要浸润在水中才能散发出的梅香。
这是专属与坤泽身上的香气,这种香气,会让每一个乾元都躁动不安。
周庭方皱起眉头,打开扇子,扇出几缕清风,将香气扇走。
这时,台上散发着黄色光辉的屏风上,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影子。先是一朵花,层层叠叠地团着的花瓣的黑影,慢慢地从屏风下角的黑色草丛中开放,接着是一个人的黑影,缓慢地走出来。
他手里拿着花,让人分明觉得刚刚出现的香气就是属于他的。
他缓步走过来,圆润瘦消的肩头,在屏风上投下黑色的影子,被人看的一清二楚,修长的双腿,纤细的腰肢,都被投下的影子分明地展示出来,微微侧身时,还能看到他一晃而过的挺立的乳尖。
周庭方脑子一晕,血液上涌。他终于明白给这个表演有什么意思了。
这在屏风上投下影子的坤泽,什么都没穿。
屏风后的坤泽,拈着花,修长的腿缓缓抬起,腰肢向抬起的腿弯曲,在腿和腰肢之间,露出一个小巧圆润的光斑。这动作让台下的每个乾元都能感觉到他身体的柔软,腰肢不赢一握的瘦弱。
还有他抬起的双腿中间,露出的一小块圆圆的阴影。
周庭方四个手指紧紧地扣着扇子,飞快地往脸上扇风。
那分明是这个坤泽的阴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