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想参加。”荒这话一出，一目连反倒愣了一下：“……也没问题。这样，我给你发个邮件，你看没问题的话找个时段来做问卷。”
荒站在门外，听着屋内青年平和清澈的声音点头“嗯”了一声。他听见那个声音接着说：“也好，正好我还不太了解你呢。”
TBC
第五章
“……我从来没做过这么长的问卷。”荒来来回回翻着手里那几页纸，紧蹙着眉面露难色。要是他公司里的职员见到一向镇定沉着的荒总这副模样，估计免不了心里“咯噔”一下。
但事实上，他们的荒总只是想偷懒而已。
“别糊弄我，你们随便做个CPI测评都不止这几道题，荒先生。”一目连把手里那沓纸卷起来，敲了敲荒面前的桌面，“还是说，你现在需要我给你朗读一下你签署的实验参与协议？”
两人此时正坐在一目连的办公室内。时间已经不早，偌大的办公室里除了他们两个空无一人，窗外是一片深黑，白炽灯不近人情的冷光从他们的头顶倾洒下来。一目连一到工作时就分外认真，全不像平时那样好说话。于是荒只能放弃无用的抵抗，低下头乖乖填问卷。
——这或许是除酒吞那第一个提议外最坏的方案了。荒想。
关于“如何追一目连”这个问题，酒吞提出的第一个简单粗暴的建议是“先上了再说”。这个提议直接导致看似老司机实则纯情的荒差点一口酒喷出来，并紧急否定了他的提议：“不行，他看起来随和，实际上很有原则。他定的协议上有‘非自愿情况下不能强迫发生性行为’这一条，就说明他反对这样。还是换个方法。”
于是，“参与他的课题，借机多加接触，循序渐进”，就成了他们最终选择的方案。
荒这厢还在走神，一目连已经注意到了他的不专心，手里的签字笔伸到荒的问卷上点了下，在白纸上留下一个浅浅的黑色圆点：“为了保证答案的信度，每道题请控制在十秒之内。”
“……”荒只好集中精神到面前的问卷上来，他用笔点着第一道题慢慢念，“您认为恋人在婚前该不该发生性关……”念着念着，他忽然发现第一道题的题目有点露骨，就尴尬地闭了嘴。
一目连的课题叫“恋爱心理的性别差异”，因此，这是一张调查被试者对恋爱及恋爱行为认知态度的问卷。一旦静下心来，会发现题目还算有趣。因此，荒很快便把手中的答卷做完，随即抬起头来看一目连。
一目连正拿着手中那支黑色签字笔，在他面前那沓纸上画着什么表格。荒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放弃手边的电脑亲自手写，只能注意到，他坐姿笔直、神情专注的样子很好看。一目连的字写得快，却绝不潦草，白纸上写下的黑色文字和本人一样大方清秀。他像是在同时进行着什么计算，时不时皱起眉，抽过边上一张纸迅速写下一串算式，然后停顿片刻，在表格中央简洁又郑重地写下一个数。每当这时，他偶尔会伸出手，把散落下来的粉色短发别到耳后，绿宝石般的眸子像猫一样满足地眯一眯，紧皱的眉也有所舒展。
这是荒第一次近距离、长时间地观察一目连。虽然，缺乏恋爱经验的荒看了半天，只得出两个结论：
第一，一目连认真工作的样子很好看；
第二，一目连似乎觉得自己长相没多好看，不是会让alpha喜欢的类型，这点纯属无稽之谈。
至少他就很喜欢。
一目连显然已经沉迷于他手上的表格，过了好半天，他才意识到荒在看他。他将视线从纸上移开，转头看向荒，眼睛缓慢而疑惑地眨了眨：“你……填完了啊？填完跟我说就好，不用等我。”
“不急，反正等下也是一起回去。”荒把问卷递到他手上，“需要分析？”
“嗯。确认一下你是哪个类型。”一目连接过问卷随手放在一边，拿起桌上的水杯：“我去借个水。”水杯是浅蓝的，他白皙而清瘦的手衬着水杯的底色，显得格外好看。
谁知，他刚一站起来就用手按住了额头，身体晃了两晃。荒眼疾手快，赶忙扶住他：“怎么？头晕？”
“应该只是起急了……没事，我缓一下。”一目连坐回位子，荒搂过一目连的肩膀把他往自己身边拉：“别逞强了，靠一会吧。”
他这一连串动作毫无不自然的地方，一目连倒是吓了一跳，身体缩了缩：“这……”
“没事，咱们也算熟了，不用过意不去。”荒一边在心里感叹自己掩饰的本事，一边继续假装无私，“靠着会舒服一点。”
话说到这份上，一目连也不好再推辞，再推辞反而显得矫情。他向荒的方向凑了凑，将头枕在荒的肩膀上。荒的身体很结实，有一种可靠的气息，淡淡的熟悉信息素味道萦绕在鼻尖。一种名为“安心”的情绪悄悄在心底发酵，一目连忽然觉得有点困。于是他闭上了眼睛。
而荒，在确认一目连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稳之后，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拿从方才开始就在桌面上震个不停的手机。
一目连就在他身边，温暖的身体和他相贴着，柔顺的短发磨蹭在他颈间，有点痒，但却让荒感到很幸福。他单手划开手机屏幕，简单看了两眼，项目群里产品和技术正讨论得热火朝天，方才持续不断的消息就是从这里而来。他确认了这番讨论中没有提及他的名字后，关闭项目群页面，又扫了两眼日常哀嚎文案没写完渠道还在沟通的运营群，和满屏温馨提示我们给加班的大家准备了水果夜宵和姜丝可乐的大群，勾了勾嘴角，在高管群里发了条“大家最近辛苦，做完这个迭代项目，各部门安排一下团建”。
这一条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片刻后数条消息纷纷冒出来，比较客气的主管说着“多谢荒总关怀”，个别熟人则直接问他“荒总是不是家里有好事了啊”。荒也不回，直接把手机放到一边，继续把注意力放回身边的人身上。
片刻后，他看到一目连眼皮动了动，紧接着睁开了眼睛。
一目连这一觉并非像荒所见那么安稳。这并非是说他做了噩梦，而是说，他被荒的信息素影响了。
Alpha的信息素对于omega有着致命的吸引——一目连从前没有亲近过alpha，他不知道这种吸引会带来什么后果，但今天他体会到了。荒的信息素不浓烈，也没有攻击性，但就是这丝若有若无的信息素气味，却在梦中温柔而强硬地缠绕住一目连，将他拖进omega骨子里最深层的欲望深渊中去。
他的身体开始由内而外燃烧起奇异的热度，正是这股热度使他醒来。
他睁开眼时，眼前是模模糊糊的，发热的脑子里也是一片混沌。当白色的世界逐渐清晰起来，首先入眼的是荒那张俊美精致的脸，一目连将视线往下移，看到了对方那双微微张开的薄唇。
“渴……”一目连低声呢喃了一句。他的身体是热的，口腔里也是干渴的。迷迷糊糊中他有种错觉，如果吻上那双带着浅浅血色的唇，他就不会渴了。
所以他主动吻了上去。
这个吻刚开始时有点好笑，一目连只知道笨拙地把自己的唇贴上去，荒又呆住了，完全不知配合，两人就一时陷入了僵局。好在一目连很快想起了前两天接吻时荒的做法，他开始按照记忆里的感觉，有样学样地用舌头去撬荒的齿关。荒也终于有了回应，他配合地将口腔打开，在绵长黏腻的唇舌交缠间逐渐夺回主动权，反客为主地狠狠吻下去。
交汇在一起的甜美信息素味道肆意地散发出来，充斥在夜晚的办公室里，可两人都没心思去想那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