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痕累累的身体趴在了床上,阿周那第二次处理完伤口时,原本冰冷的手心里已经布满了汗水。服下退烧药和消炎药的迦尔纳面色平缓了许多,痛苦似乎瞬间减轻了。当针线在他体内穿行缝合时,他几乎连眉毛都没有皱一下。阿周那将凌乱的残余绷带扔进垃圾箱,抬手将迦尔纳握紧的手指掰开放进被子底下,光脚踏过地面靠在了躺椅里。
他习惯性地去摸随身携带的烟,刚点燃就捻熄了。
当电力成为珍稀物资时,所有的通讯设备都在慢慢失去作用,而原本被人不屑的那些老古董——无线电对讲机成为了最靠谱的传输工具。Grail划定了新的城区范围,缩减到了其中枢为中心的新兴城区,面积只有原本城区的十分之一。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人类进入了这个庇护圈,而一墙之隔的其余地区则成为了陷入长久噩梦的蛮荒地带。
他确信自己的判断,这种自信来源于他从未出过任何差错。越是完美的结局越是考验作者草灰蛇线的功力,与之类似的,当这个不可思议的事件出现严丝合缝的答案时,说明他面临的对手实在太过可怕了。推测到这里已经是极限了,接下来需要的是接近Grai的核心——潜入到秘密的深处,将那个玩弄他们于股掌之间的幕后之人的面具彻底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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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18。
“我并不介意。”
一只温暖的手覆在了他的肩膀上,阿周那侧目对上了迦尔纳澄澈的眼神。他苍白的嘴唇因为干渴微微皲裂,但除此以外,精神几乎已经恢复到了受伤之前。他的语调变慢了一些,但并没有太大的影响。他从背后拢住了阿周那的肩膀,阿周那几乎能听到紧贴着他的胸膛里缓慢而平稳的心跳。
“只要是你坦率展露出来的所有愿望,我都可以帮你实现。”迦尔纳的语气平淡,“不论他人如何评判,我都不介意。”
“还真是有牺牲精神啊。”阿周那注视了他几分钟,微微挑起嘴角,“你以为你是万能的许愿机吗?还是说,你对我痴迷到了愿意做任何事情的程度?又或者说——”
阿周那的半截话被重重的敲门声打断了。
“先生。”来访者披着滚了雨珠的大衣,脸上全是抓痕和血痕,像是从泥地里爬出来的一样,“我们的据点被发现了,外面都是哭嚎着请求避难的市民。”
“走吧。”阿周那轻快地调转了话头,将迦尔纳截在了门内,“你留下来负责留守,你这条命可是我捡回来的,别轻易弄丢了。”
阿周那的背影消失在了幽深的黑暗里。迦尔纳摸了摸背后新换上的绷带,视线落在烟灰缸里被弃置的烟头上。桌上凌乱的文件旁,突兀地立着一只装满清水的玻璃瓶,一束半枯萎的野花正在里面静静地盛放,洁白如雪。
注:①《HadInotseentheSun》——[美]艾米莉·狄更生。
②《谁杀死了知更鸟》———鹅妈妈童谣。
第五章
*设定参照前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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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并没有变得更糟糕,只是恢复了它原本的面目。人类会以世俗的眼光打量彼此的皮囊,为此着迷并发出狂热的赞赏。所有的美丽都经不起解构,就像世人不会对着一堆血肉组织投去欣赏的目光。
弗朗西斯深谙其道,她早已习惯了轻飘飘落在身上的浅薄目光。但迦尔纳是特别的,他不仅对她引以为傲的女性象征毫不动摇,甚至以在外人看来近乎刻薄的字句进行了评价,虽然所述都是事实。长久以来,她一直将迦尔纳丢进无性别类别里加以评判,她完全不能想象这样奇特的存在,会与世俗的恋爱沾染上关系。
直到她在某个深夜经过街市拐角时,看到了迦尔纳和黑发青年在人群中争吵——准确地说是他在解释,而对方单方面地发出质问。她以为迦尔纳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一度想要不要上前拯救一下这位同僚。让她的脚步僵在原地的,是看到那个被激怒的青年扯过迦尔纳的衣领亲了上去,且亲吻的画面十分娴熟少儿不宜。
“我看到了喔,你的男朋友。”在一次节日聚会时,她晃了晃酒杯抿下一口,尽量让自己的口吻自然一点,“长得很不错嘛,就是脾气好像有点坏。可不要因为无法拒绝,就轻易答应跟别人在一起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