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嘴是墨绿色,深绿泛乌,拿在手里转看的时候,玉上流光极快一闪,乌绿中透出些清朗光泽,温润的颜色。
顾寒瑞把纸烟塞进烟嘴前端,二指夹着烟嘴中后方,在尖扁尾部深吸了一口,笑道:
"一郁闷就抽烟,老习惯了,改不掉,我用烟嘴抽。"
"我没叫你留在这儿,你郁闷了,大可以走。"
顾寒瑞看着这猫笑:"白先生,不许这样说,我不是为别的事郁闷,就是这唱片,你听听,唱的什么!"
留声机里放的是玉堂春其中一折一一苏三起解。
西皮流水板:
人言洛阳花似锦,
偏奴行来不是春。
低头离了洪洞县境。
又,西皮慢板:
想起了当年事好不伤情!
每日里在院中缠头似锦,
到如今只落得罪衣罪裙。
……
白文卿听了,只说道:"唔,你觉得这戏词不好么?其实都是戏,不必这样忌讳。"
说着就把那唱片拿下来,另换了一张昆曲的。
却又偏偏是昆曲桃花扇。
留声机里唱着:
难寻吴宫旧舞茵,问开元遗事,白头人尽。
云亭词客,阁笔几度酸辛,
……
文章假,功业诨,逢场只合酒沾唇。
又:
老不羞,偏风韵,偷将拄杖拨红裙。
那管他扇底桃花解笑人。
当年真是戏,今日戏如真,
两度旁观者,天留冷眼人。
……
白文卿听着这意思越来越不对,只一路往悲里唱去了,索性关了留声机,把唱片一一收好。
不知怎么,忽然又想起那日来讨百家饭的老者给他算的命,只是,他只写文章,难道也惹得来灾祸?
当真是命?
无法可躲?
忍不住把这早已定好的模糊命运细究慢思一番,却始终是不得参透其中要领,他想,这可真是无法可想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小年快乐,祝大家早日集齐五福福卡,再来个花花卡~
☆、杀书头
留声机关了,耳边乐音乍乍停下,周遭便轻轻地静了下去,房间里,煤油灯的绯色尽数投映在东边小窗子的玻璃上,衬着外面深蓝的夜景,像天上血月,又或是船上人点红蜡时候,海面铺着的那一汪红影子。
这色彩特别地显出夜的一种深沉来,偏偏又带一点奇异的妖冶感。
难以细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