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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的一件事,让他写得和开玩笑一样,然而他的宋狗子并不计较这些。只要他肯陪宋词然出去玩,宋词然就高兴,而绝不在乎是去哪里玩儿。

换句话说,就算于秋凉是陪他去公园玩玩碰碰车,坐坐旋转木马,他也乐意。他不管这些东西是不是真的适合他们俩大男孩玩儿。

两人笑了一会儿,闹了一会儿,走到于秋凉家楼下,又安静了。宋词然一手插着衣兜,一手冲于秋凉挥了挥,一步一蹦跶地跑到了马路对面的车站。太阳照在站牌上,反射着刺眼的白光。于秋凉立在原处,与他隔着一条马路对望,很快,公交车来了,它在车站那边停了一下,马上启程离开。它带走了宋词然。站牌旁边空了。

一片叶子悠悠飘落下来,它是深冬寄来的信。它已经黄透了,绿色消失在它的身上,它换了一身与冬天更相衬的衣裳。于秋凉深深地看了它一眼,转过身去,却没有急着回家。他此时又不嫌外面太冷了,他拐进了一家便利店,去买酒喝。

未成年人是不该饮酒的,但是谁也无法从一个人的外表准确地判断出他的年龄。十七岁和十八岁的少年,外貌上并不存在明显的差别。于秋凉付了钱,打开易拉罐灌了一口酒,味道有点奇怪,不如碳酸饮料好喝。于秋凉微微皱起眉,他发现自己还是更喜欢甜。有甜的酒吗?他仿佛记得他小时候喝过甜味的酒,可是,他猛地一想,却又不确定自己从前喝过的到底是不是酒。说不定他当年喝的根本不是酒,而是某种饮料——是啊,有些饮料,别人就把它们称作“酒”,虽然它们压根就不是酒。

于秋凉眯起眼,没从那罐酒中品出什么滋味。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喜欢喝酒。假如他们是想借醉酒来躲避一些事情,那这种躲避的方式未免太愚蠢。让自己失去理智,和疯子一般到处冲撞,这实在是丢人,于秋凉无法认同。

想要逃避,这很正常。于秋凉也常常想逃避,不如说他从上高中开始就一直在逃避。其实逃避也是有很多种方法的,清醒着逃避总比混乱地逃避要强很多,各种方面都强很多。于秋凉捏了捏手里的易拉罐,想把它扔了,他知道酗酒是有害的,大家伙都知道酗酒有害,却拦不住有些人过量饮酒。

酒鬼和狂徒,哪一种才叫懦夫?

于秋凉能够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疯狂。作为后者,他瞧不起前者。酒鬼的讨厌之处就在于他们什么都不做,还把其他人的正常生活搞得一团糟,而狂放的人,他们充其量只是影响到他们自己罢了,别人瞧着他们,还要把他们当成稀罕故事看,给自己解闷呢。

对了,这就对了,虽然他害怕生活,可他仍然敢清醒地面对生活。

于秋凉把空易拉罐拧成一个小麻花,掷进了垃圾箱里。废铜烂铁也是有价值的。

“哦,抓住你了!”余夏生的声音突兀地出现,打破了四下里的寂静,“你一个未成年人,还偷偷喝酒?”

“我发愁啊,发愁就得喝酒。”于秋凉狡辩,仿佛他饮酒饮得理所应当。

余夏生眼角眉梢都泛上了笑意:“那,你说说,你在发什么愁?是数学没考好,还是又要考数学?”他这么说,倒像是能让于秋凉发愁的只有数学一样东西似的。

“我喜欢一个人——”于秋凉故意把声音拖得老长,偷眼去看余夏生的神情。

老鬼镇定自若,听见他唱大戏,只是弯了弯嘴角。于秋凉跟在他后面,随他一道上楼,忽然,一丝酒味从前方飘过来,于秋凉抽了抽鼻子,惊异地大叫:“你也出去喝酒!”

“我哪儿有喝酒?”余夏生背对着他,哈哈地笑,“是你自己身上的酒味,少来污蔑别人的清白。”

第47章醒悟

回了一趟初中,并没有让于秋凉的生活出现什么变化,除了那罐意外般的酒,其他事情全部照旧。于秋凉坐在教室最后一排,双眼平视前方,手里抓着一根笔,无意识地在纸上乱涂乱画。他的涂鸦,实在是不能被叫作涂鸦,从他笔尖流泻而出的皆是杂乱的线条,乍一看好似很有艺术感,仔细一瞧,就能发现它们纠结成一团,本就没有美感可言。

最近他又在丢弃自己的旧物。上回他扔完了所有的数学卷子和练习册,这回他把他的魔爪伸向了草稿纸。他要把这些草稿纸全部用掉,然后再全部丢掉,清空他的课桌。

宋词然被他笔尖流淌出的沙沙声折磨得受不了,侧过头看了他一眼又一眼,见他面无表情,毫无反应,只好亲自动手,夺走了他的笔杆。于秋凉手里骤然一空,猛地回神,扑过去要从宋词然处夺回自己的笔,半道上却又呆愣住了,仿佛被抽走了灵魂。

这模样,就好像一只木偶。宋词然打了个寒颤,战战兢兢地将笔放回于秋凉的桌面上。于秋凉呆滞地低下头看了看那支笔,幽幽地叹了口气,把已经被涂黑一大片的草稿纸揉吧揉吧塞进课桌,撑着下巴望着课桌上那一摞书出神。他这么含情脉脉地注视着练习册和卷子,却也不见他做题。宋词然毛骨悚然,只感觉教室里的暖气不热,冷得人毛发倒竖。

于秋凉呆呆地望了书本一会儿,重又低下头,把手伸进抽屉里,摸着里面冻得冰冰凉的手机。冬天的手机简直就是个大冰坨子,敢在这么冷的天气里玩手机的,都是令人钦佩的勇士。然而,于秋凉不是在玩手机,宋词然和他离得这么近,都没看懂他在搞啥:他一会儿按亮一次屏幕,傻笑半天,抿着嘴不说话再半天,屏幕快灭了,他才着急忙慌地再点一下,好像怕错过什么消息似的。

“等人找你聊天呢啊?”宋词然没忍住,试探了一句。

他觉得好友这是恋爱了,只是不知谁家的花遭了于秋凉的毒手。

哪想于秋凉疾口否认:“没人找我聊天啊,你别乱说。”

没人给你发消息,那你这么频繁地看手机是在干什么?这句话都到了宋词然嘴边了,硬是让他给吞了回去。他知道不能这么直接地去问于秋凉,如果他真这样说出来,恐怕于秋凉会当场和他翻脸。可他左看右看,就是觉得于秋凉今天不太正常,必须得有个人过来,把这家伙敲醒。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心里逐渐有了形体,他惊恐地看着好友,双手有些发抖。于秋凉感觉他好奇怪,抬头瞥他一眼,低头继续对着手机屏幕傻笑。宋词然“呜”了一声,好像胆小的孩子见到鬼怪时发出的哭泣,他从课桌里抽出一张草稿纸,运笔如飞,在其上落下一行潦草字迹。

纸条很快就传到了于秋凉的桌面上。于秋凉抬头一看,脸上的笑容慢慢凝结。那张纸条上这样写着:“萝莉虽美,不能犯罪,务必管住第三条腿。”——在这一行字底下,还附带了一张脸,正捧着面颊作呐喊状,与美术课本上那幅名画神似。

宋词然不去做漫画家,也真是屈才了。

“啪!”于秋凉恶狠狠地把纸条拍到了宋词然脸上,算是把对方这一腔好意全都泼洒回去。他明白宋词然的脑筋拐到了怎样的歪地方,这狗东西一定是以为他对前些天帮过的那个小女孩图谋不轨。于秋凉简直想把宋词然的脑袋撬开,看看里面是不是容纳了四大洋的海水,都认识这么久了,难道宋词然还没看出来他对女孩不感兴趣吗?

慢着?什么东西?于秋凉突然懵了。自己对女孩子不感兴趣?

他惊慌失措地放开了宋词然,把自己缩到小角落里,抱着暖气瑟瑟发抖。宋词然把小纸条从脸上扯下来,揉成团塞进了课桌边上挂着的垃圾袋里,塑料袋中堆积了不少零食包装,他今天又吃了很多很多的奶糖。

“又怎么了啊你?是不是饿了?”宋词然弯下腰,在书包里掏了半天,居然找出一根小玉米肠来。他把玉米肠放到于秋凉手里,又体贴入微地送来一瓶酸奶。他那书包仿佛是个小型仓库,不管是怎样的食物,基本都能在他的包里找到。于秋凉颤抖着接了,但是他把它们抓在手里,不吃也不喝。他脑内混乱极了,他探究别人的秘密探究了这么久,没想到先发现了潜藏在自己身上的秘密。他始终以为自己是对恋爱这种事不抱任何期待,结果他不是对谈恋爱不抱期待,他只是对和异性谈恋爱不抱期待。

于秋凉迷茫地扭过头,忽然捏住宋词然的下巴,宋词然尖叫起来,活像被调戏了的良家妇女。天可怜见,让于秋凉收收神通吧,他宋词然还年轻,可不能被同桌活活吓死在学校里。

“不,不对,不是这个。”于秋凉松了爪子,又回去抱着暖气,其姿态仿佛一只被主人抛下的可怜巴巴的小猫咪。

可是在宋词然的眼睛里,他不是小猫咪,而是吃人的大老虎。宋词然心有余悸,微凉的触感好似还残留在他的脸上,他颇为不自在地摸了摸下巴,凑过去小声问:“你到底怎么了啊?”

“哦……哦,我……”于秋凉很想告诉对方,他刚刚发现自己弯了,但是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他垂下眼帘,唯唯诺诺地说自己没有事,催宋词然快去写数学题。宋词然百般不情愿,反复问了他几回,结果得到了和之前完全相同的答案,只好不再执着于听到他的回答,专心做题去了。

嗯……这就对了。做题,做题多好!就该少管别人的事,省得受到惊吓。于秋凉长出一口气,手又伸进课桌,去摸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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