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明楼便不再提这一茬。
而与之相对的是中学的先生日益减少的呵斥,阿诚在某一日下课后送了他一副自己的油画——这是在神父的唆使下鼓起勇气才完成的。
谁料一向刻板严肃的中年人却忽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半晌后面色古怪的说了一句:“虽然我不懂洋画,但看得出你是用了心的。”
这件事不知道被谁转述了出去。
明镜逗阿诚让他给自己画一幅。
倒是明楼还专门去看了看阿诚的画,第二日拜托朋友买了全幅画具摆在他的床头。
于是这个传统便保留下来。
平日里头阿诚甚少要求些什么,不似明台喜欢零食和衣服,所以每逢他过生日那一日,明楼便送他一整套的颜料。
他见过阿诚躲在屋子里一整个下午,只将整一盒的颜料一管管试一遍,又收回盒子里头去。直到某一日一副还没晾干的油画被风从画框里吹下俩,落到床上去,床单被染了一大块。
明镜也未斥责他,只拿着画框说可惜了,阿诚重画一张可还行。
阿诚本来想答应,却又忘记了自己提笔时的心境,又感动于长姐的体贴,先是摇头后又点头。
明楼在一旁看了,在自己书房里头辟出一小块,放了一把半高的椅子,又给支了个画架。他本觉得这事件小事,但却莫名的发现阿诚对自己似乎亲近了一些。
而某个傍晚他出门的时候无意往那边瞥了一眼。
洗笔的青花瓷缸里头插了一支用过的笔,水中染出金黄的颜色。
门正好被敲响,阿诚走进来,正对上他。
“大哥要出去吗?”
“嗯,晚上回来,要给你带宵夜吗?”
阿诚摇头,只说一句:“大哥慢走。”
却不料前一句被正好路过的明台听到,他从门后头探了个头进来:“大哥大哥,有什么好吃的,给我带一份呗。”
随着新一年学校开学,阿诚过了入学考试,明镜给两位教导的老师一人封了一份红包。中学的老先生接了,说了些贵子成龙的吉祥话。
倒是西学的青年不肯接,明镜只好换了个日子折成捐赠投到了教堂里。
而随着私人教学的尘埃落定,阿诚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其实从西学老师里头学到的东西大部分都是用不着的。
渐渐的便荒废了。
只有画画一样,不知道是贪图着明楼书房里头西晒时两三个小时的阳光还活着是别的东西,倒是一直未曾落下。
只不过没什么上进心。
无论他画什么明镜都只说好看,后来阿诚就明白了,长姐夸的不是他的画,只不过是在夸他自己。
而明楼也不说什么,只在偶尔事物间歇跑到他的背后静静的盯着看。
阿诚曾问过他:“大哥,你没有意见吗?”
“我能有什么意见?”明楼反问:“我又不懂,你自己觉得成就可以。”
于是乎他便更随心所欲起来。
画出来的东西也不拿出去给人看,以至于很多人都不知道他还喜欢这一样东西。
只拿一个实木的大箱子,一张一张用纸裹了,叠放在里头。
仅仅是这唯一一份的小爱好,都是在明楼眼皮子底下学起来的。
其余的功课更是被查的很严,明楼对幼弟毫无办法,长姐又宠着明台。只好将闲暇时的所有精力都放在阿诚的课业上。
一开始阿诚只感觉到沉重的压力,而时间久了,便发现自己似乎看错了。
明楼这个人初一看上去还以为同国学的老师一般是个严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