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那人小声的说了一句:“我很抱歉。”
而后便又感到一双胳膊伸出来。他回抱了阿诚,才想起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向自己索取一个拥抱。
第二日明楼先醒过来,他看到身边躺着的人,下意识的要帮他将被子拉好。
手刚刚伸到半路,又想起这人该是和自己一起去上班。胳膊便在半路转了个弯,轻轻推了推阿诚的肩膀。
“……大哥,我这肩上还有伤呐。”
“不要懒床。”明楼揭穿他:“我避开了的。”
两人穿好衣服出门前,阿诚叫住了他。
明镜从二楼走下来,看到两人一前一后的站在客厅里交头接耳。
“做什么呐,偷偷摸摸的,过来吃饭。阿诚,去把明台给叫起床。”
阿诚一面应着,一面要往楼上走。
他抓了抓明楼的袖口——这是他小时候不动声色撒娇时会用的动作。
“大哥。”
青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
“你也很重要。”
于公于私,于家于国。
第六章【云片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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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到了后头,明楼总是活得越发安逸了些,这甚至有些不像他本来的性子——但话说回来,似乎也没有谁知道他本来的性子应该是些什么样的。
阿诚十岁和他相遇,那个时候的明楼已经有些棱角初成的模样了。
于是他回忆先生以前的样子,似乎觉得后头所有的事情都顺理成章。按照明楼当初那个脾气,他好像原本就该变成后头的明楼。
明楼曾问他,是否觉得这一些年好似风光,其实一直过的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人不能一直活在黑暗里头,要不日子一长,你就不记得自己原来的样子了。”
阿诚只道:“先生说得有道理。”
明楼只意味不明的哼了一声,像是满意了,又像是不满意。
阿诚只将毛巾在热水中浸过一道,握起明楼的一只手,帮他将上面的灰尘都擦干净。
黑色的痕迹擦掉了才露出下面的伤口,蹭掉了一块皮,红色的伤口暴露在空气里。明楼握了握拳,也不太感觉得出疼。
这个时候阿诚又蹲下身去看他脚上的伤。
明楼往里锁了一缩——他今日被押解着赤足走过一段山路,不少的碎石划破了脚掌。
但他走回来的时候还是原来姿态。
信步悠然的不像是个潦倒的中年男人。
屋中只一一只昏黄灯泡,光线太暗了,所以阿诚只好将明楼的脚抬高,借着迎光的一面,先将他脚上的碎石和泥土擦掉了,在让他放在盆里。
“要加热水吗?”
“够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