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远处理完事情,准备把李熏然接出医院时天已经略暗了,简瑶把李熏然的物品收拾进凌远的车。
“凌远哥……熏然这个情况怎么好像越来越糟糕了。”看着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没有表情的面庞,简瑶只觉得心里一紧一紧的。她何尝不知道这两人都受了太大的痛苦和折磨,却又只能作为一个局外人揪心地看着。
“放心吧简瑶,”凌远摸了摸简瑶的头,对着这个担心他们的妹妹说,“我保证熏然一定会好起来的。”
简瑶看了一眼已经窝在后座却浑然感知不到这个世界一样一动不动的李熏然,对着凌远微弱地笑了一下,顿了顿,又似乎下了些决心一样抓住凌远的衣袖。
"凌远哥,熏然他…不会真的认不得你的。"
“我知道,"凌远呼吸一窒,良久,回了简瑶一个勉强的笑,"我知道的。”
“熏然,我们到家了。“
仍然和三年前一样,记忆中连门口的路上那些青草的香味都没有什么变化。夜里有些凉,车门打开带来了微微的寒气让李熏然下意识地往车里缩了一缩,没有理会那双伸进来想牵他的手。
凌远抿着嘴,扶着车门的把手站在门外,就这样举着李熏然躲过的手。两人的姿势似乎是僵持的。车内没有光亮,凌远看不见李熏然的表情。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凌远觉得这一动不动的姿势有点麻,心一横,两只手都伸进车内把李熏然拦腰抱了出来。
路灯微弱的光芒打在怀中人的脸上,长长的睫毛投射出阴影笼罩在那双原本是清亮的眸子里,凌远心里揪着,把下巴放在那人的额前,似有似无地在他的额间落着微弱的吻,也不说话,就一直保持着抱他的姿势。李熏然也已然不是他记忆里的重量,轻飘飘的像是随时都会离开,凌远不能不慌,却又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慌张焦急。
“回家了。”凌远用气音,吻着李熏然的额头楠楠道,像是在安抚怀里的人,又像是在对自己说。心头的难受让他有些喘不过气,他想深呼吸换掉身体里压抑的氧气,却又怕惊着怀里的人。
李熏然能听到这个人的心跳,扑通扑通的震得他耳膜发疼。
在凌远看不到的阴影里,李熏然微闭的眼睛,睫毛一直在颤抖。
似乎在忍耐着几乎要落下的泪。
第十章
难忘的因你太念念才难忘
容易抱住谁十年最难是放
——麦浚龙罗生门
如果要问李熏然这三年里对凌远是什么感觉。
怨。
怨凌远的一走了之,怨自己的蛮不讲理,也怨他们的有缘无分。
那日凌远拂袖而去之后,李熏然怔怔地站在玄关的地方站了好久。
他闻到门外依稀的烟味,凌远没有走。他们之间隔着那一道木门,却仿佛隔了一个世纪那么遥远。李熏然想把手抬到门把的位置,却不知为何重的抬不起来。馒头在他的脚边乖乖地坐着,没有乱叫,却一直面对着门打开的方向。
在凌远飞墨尔本的一周之后,张鑫垣结束夜班清早回到家中的时候,就看到耷拉着脑袋坐在门口的李熏然。显然是一夜都没睡,李熏然单薄的衬衣上还沾了些许的露水,眼底的黑眼圈尽显疲惫,他把头放在膝盖上,靠着门,不知已经保持了这个姿势多久了。张鑫垣心里一沉,快步走到门口。
“熏然?”
“鑫……鑫垣哥。”李熏然猛地抬起头,想站起身,但这个姿势实在保持太久了,他感觉腿麻得没有力气,一个踉跄差点跌坐回去。张鑫垣伸手扶了一把,才让他站稳了脚,“我……那个……”
“你来找凌远么?”张鑫垣见他吞吞吐吐地,大概也就心知肚明了。出事之后到出国,凌远就一直在张鑫垣家借住着,本来想着这两人的脾气都闹过去了之后就能和好,结果最后一晚,凌远黑着脸收拾完所有东西,留了张字条就走了。张鑫垣甚至都觉得云里雾里的,如今见了李熏然的样子,大概明白这两个人是留了心结,凌远也定是留了遗憾就去了异国他乡。
李熏然听到凌远的名字时心里绞了一下,然而看到张鑫垣的神色时,他心里就预感到会不好。
“凌远走了,一个星期之前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