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摸上衣口袋内的药瓶,阿诚还是决定不到万不得已不给他吃药,毕竟来是太过仓促,准备的阿司匹林和特效药不多。
阿诚本想到了巴黎就带明楼去医院进行治疗,谁知造化弄人,现在别说是治疗了,这破村子里的赤脚医生说不定还没他的医术高明。
这里没有咖啡,阿诚实在舍不得让明楼喝工人们用来提神的廉价茶叶,只好倒了杯白开水进去。
刚刚推开门,一本厚重的账册堪堪划过阿诚的鬓角,撞在铁门上,犹如一声闷雷在阿诚耳边炸开。
“大哥!”
“出去!”
阿诚的腿刚迈出一步,便被明楼硬生生喊停。
明楼扶着额头坐在藤椅上,他知道自己失控了,还差点伤到阿诚。心里的愧疚还没冒出头,就被更大的恐惧所淹没。
几年前明楼失去理智对阿诚所做的事情让他现在还记忆犹新,他害怕此时此刻阿诚的接近,害怕阿诚的关怀备至,因为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再次伤害到他。
那次算是有惊无险了,如果他的理智再退化一点呢?如果他将阿诚当作了敌人呢?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很有可能会将枪指向自己爱人的心脏?
“阿诚,出去,我会好受一点。”
明楼的声音沙哑疲惫,阿诚本来试图走到他身后,却不想自己才刚刚向前走了一步,眼前的明楼就忍不住绷直了身体。
多么明显的戒备。
阿诚担心他的病,也不敢再给他更大的刺激,只好将手中的杯子放下,转身轻轻退了出去。
幸好这里的杯子只有铁皮的,这样就不怕明楼被碎玻璃割破了手指,阿诚突然很庆幸。
走出办公室以后,阿诚也不敢走远,只能守在门口集中注意力听着里面的动静,如今里面任何的一点声响,都拉扯着他的神经。
偏偏这个时候,黄大虎不知天高地厚地过来找茬。
阿诚知道刚才明楼是有心放他一马,所以自己也没做什么,可现在看着站在他对面,将劣质烟雾吐了自己满脸的地痞流氓,阿诚终于露出了他杀人时才有的神情。
罢了罢了,怎么说明楼发病也跟黄大虎脱不了干系,如果明楼后面会怪罪,那便由他骂吧。
下手的时候阿诚还是留了一丝理智的,他和明楼初来乍到,现在抗战又刚刚胜利,在这个节骨眼上弄出人命来,他和明楼接下来的日子怕是不太好过。
擒贼先擒王,当工人们看见趴在阿诚脚边跪地求饶的黄大虎时,纷纷露出了震惊的神情。
这个村霸打架可从来没输过。
更令他们想不到的是,明楼这个梳着大背头的汉奸,身旁跟着的小汉奸身手竟然如此了得。
阿诚理理因为刚才的动作有些歪了的领带,将缩在脚边的黄大虎踢到了一旁。
“与其在这儿哭,你还不如去点串炮竹庆祝我没有杀了你。”
既然那些人对他们的误解已经根深蒂固,那也就不差这么一点了。
果然对付刁民,还是拳头管用。
“不想我用日本人那套方法对付你们,就给我规规矩矩干活!”
阿诚声音不大,却让在场的人全部听得真真切切。
“我和明矿长能从特高课退到解放区,自然有我们的道理,我不希望流血流汗打干净日本人,到头来还要对自己的同胞动手。”
习惯性地向明楼的办公室看了一眼,却发现那人不知什么时候就站在了门边,剩下的话阿诚也说不下去了,匆匆交代黄大虎整理好在职员工的名单一个小时后他来检验,便抬脚向明楼走去。
“大哥,对不起。”
走到明楼身边,阿诚已经做好了挨骂的准备,低着头,双手自然地垂在身侧。
“进来。”
明楼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阿诚望着他的背影有些恍惚,他不知道此刻的明楼是不是清醒的。
阿诚当然不怕明楼会做什么伤害到他的事,他只是害怕,他的病情如果反复多次,会对他的身体造成不可逆的影响。
“怎么,我差点打到你,你就去找别人撒气?”
“我家阿诚气性什么时候这么大了?”
还没等阿诚进屋站稳,明楼便将他推到铁门上欺身压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