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诚说:“我告诉她,你习惯把不记名债券放在家里。她马上就扯开话题了,看来是很感兴趣。开始试探你在维也纳的别墅的位置,他们可能想去事先踩点。而且。”他把鞋油抹在刷子上,说,“她说你很无趣,老是在跟她讲投资啊,股票啊,对艺术一窍不通,每次说起芭蕾,你就说要买剧场,不动产才是稳定的投资。一身铜臭味。”
明楼擦了一下鼻子,说:“是么。”
阿诚把鞋子反过来,把鞋底的小石子拣出来,说:“但是你投资不动产的建议,她其实是听进去了。今天去的剧场,她后来和老板聊了很久,在试探他愿不愿意卖剧场。老板看来不愿意,不过,”阿诚笑笑,“他们会有办法让他愿意卖的。”
“很好。”明楼点头说。
阿诚点点头,把擦好的一只鞋递给明楼。
明楼手里拎着鞋子想了想,说:“图兰朵怎么样?”
阿诚回头看他,说:“那位演柳儿的女高音有点年纪了,调子差点上不去。索菲亚问我,中国的公主是不是真的这样。我说,不是的。”他低头去擦另外一只鞋子,想了想说:“我给她举了个例子,中国的公主,比如,虞姬。”
“所以你唱着霸王别姬就进来了。”明楼笑笑说,“你心中,杀气腾腾啊。”
“大哥你手里有十面埋伏。”阿诚说。
明楼拿着手里的鞋指了指他,笑了笑说:“阿谀。”
第五章
第二天,三兄弟一大早吃早饭。明台有点闷,但是看阿诚没什么异常地拿来了报纸、牛奶和面包。明楼也没什么异常地在看报纸。早饭桌子上没有什么异常地处于静音状态。
明台吃了两口要去上学。
阿诚有点不忍心,站起来说:“明台,大哥今天休息,我送你去吧。”
“哎?那让我自己开车去。”
“送你上完学我还有事。”阿诚说。
“什么事?”明台看看他,又看了一眼明楼。
明楼看了明台一眼。
阿诚拿着风衣和围巾说:“穆勒老师让我去看看他那个助教。”
明台哦了一声,对明楼说:“大哥再见。”
明楼说:“放了学早点回来。”
“知道了。”
出门的时候阿诚跟在明台身后,转身对着明楼举了举手示意我走了。明楼拿着牛奶杯,抬了一下眉毛以资回应。
明台在车上问:“阿诚哥,你们那个助教怎么了?”
阿诚笑着摇摇头:“他就是个小瘪三,前两天拿着张头奖的彩票到处炫耀。结果有个俄罗斯黑帮信以为真,抢了他的彩票去兑奖。”
“彩票是假的?”
“当然,他就是拿着那张假彩票想骗个女孩子上床,结果就闯祸了。那个黑帮派去兑奖的人,当场被警察摁住,也是个有前科的白俄小混混,法官根本不相信他的解释,直接判了三年。黑帮的人再跑去把那个助教打了一顿,肋骨都断光了。”
明台笑起来:“这种人穆勒还要雇?而且怎么让你去看?”
“就是要辞退他。穆勒说他懒得见这种人,让我帮忙把那几天的工资给他,告诉他不用来上班了。”
又开了一会,明台掰着后视镜玩。
阿诚说了他一句:“芋艿手啊你。”(苏州土语,骂小孩子手贱)然后把后视镜摆好。
“阿诚哥。”明台叫了一句又不说话了。
“嗯?干嘛?”阿诚看了看他,“不舒服?”
“那个……索菲亚。”明台想了半天,说,“其实我就奇怪,你们俩怎么会为她吵起来。”
阿诚目视前方,微笑了一下,说:“她不好么?”
明台点点头说:“那天我跟她聊过天。高雅,有气质,爱好艺术。可是,阿诚哥,你有没有发现,她说她讨厌铜臭的暴发户,粗鄙的无赖,共产主义者。在她嘴里,只有一种人是好人,贵族。白俄的贵族都是落魄的天鹅,巴黎的绅士是贵族遗风,英国的贵族是现代社会的希望。可其实贵族更贪婪。我总觉得她和你约会是另有所图。”
“你是说,我不是贵族,配不上她?”阿诚继续面带微笑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