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诚看都懒得看他:“你希望我是哪边的?”
梁仲春便知道从他这里问不出个答案,他自诩看人极准,然而跟明诚交往这许久,竟还是摸不透。
明诚毕竟还是伤号,跟他周旋这么半天,已经乏了,他该知道的已经知道,便毫不客气地赶人出门,兀自休息。
明楼直到第三天快傍晚时才又来。明诚到底年轻,三天已经恢复的可以下地,洋医生看他无碍,给他留了几天的药,自己赶回医院报到了。明楼来时明诚刚给自己洗了头,头发半干不干。他进门一见明诚模样,顿时拉下脸来,斥道:“胡闹!”
却也知道明诚喜欢干净,心里舍不得,拿了毛巾替他擦头发,忙不迭地把人往床上赶。
明诚理亏,不敢跟他顶撞,只得听话。他伤口开始长新肉,痒得挠心,又不敢碰,因此坐立不安。明楼见不得他那样子,便用手轻轻在他背上一遍遍抚过。
却听明诚道:“这次是我莽撞,连累大哥了。”
明楼叹气,道:“你我之间,不要讲这样见外的话。何况这本也不是你的问题,换了是我,怕也没有更好的法子。”
以明楼说法。许鹤如今已被严密的保护起来。明诚心惊,虽然因为眼镜蛇的先见之明,许鹤所知有限,然而以他所掌握的情报,将整个上海地下党连根扯出是迟早的事,此人一日不除,组织就一日面临暴露的危险。
明楼见他眉头紧皱,知他所想,安慰道:“阿诚,你少担心外头的事,水到渠成时,自能成事。”
明诚疑心他话里有话,然而看明楼面色,并没有什么异常,只觉得自己是不是过于草木皆兵,竟怀疑到明楼头上。
可有件事他不得不问:“大哥,梁仲春的妻小是你安排去的重庆?”
明楼微笑僵在脸上,难得露出些困窘神色。
明诚又道:“大哥派人跟踪的是我,还是组织?”
明楼有口难言,片刻才道:“是我不好,没知会你一声。但阿诚,你要信我,我总不会害你。”
明诚看他诚恳神色,叹一口气,道:“这次算了。大哥,这种事情,下不为例。”
明楼暗松口气,又听明诚问:“梁仲春那一船货又是怎么回事?”
明楼一听,笑道:“这你不应该问我,该去问明台。他惹的祸,谁知道阴差阳错,倒派上了用场。”
明台这小东西不知天高地厚,断了军统的走私线,还沾沾自喜,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哪知自己那点小动作早被明楼看在眼里,提前派人把货物偷偷转移了出来,那些被明台烧毁的,不过是些空箱子罢了。
明诚听了咋舌,又道:“既然如此,大哥还罚他?”
明楼不以为然道:“不给他点教训,他真还以为自己能翻天呢。”
他今日倒十分悠闲,并不急着走,留下吃了晚饭,与明诚说了些闲话。明诚知道他处境为难,虽是不舍,仍催他离开。
明楼却不紧不慢道:“急什么,要走就一起走。”
明诚猝然抬头:“大哥……?”
明楼笑得意味深长,道:“不忙,等着看戏。”
果然片刻之后,有人破门而入。明楼脸色一拉,口中嘲讽道:“哪个这么没规矩,想造反不成?”
冲进来地却是门口看守的两个日本特务。他们二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操着生硬汉语道:“南田课长请二位去日本领事馆一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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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终
21
日本领事馆今晚热闹非凡,帝国即将奔赴第三战场前线的青年才俊们,正在享受他们最后一段放纵时光。
更重要的是,藤田芳政要借此机会,见一见特高课手上最有价值的转变者,许鹤。
本是皆大欢喜,却被一场突如其来的爆炸毁了局面。
更糟糕的是,藤田芳政和许鹤都在这场爆炸中受了伤,所幸都只是轻伤,性命无碍。然而南田洋子不敢怠慢,急忙将人送去陆军医院,这才有功夫赶来料理这头的烂摊子。她人刚到,便有人上来报告,保险柜里的第三战区兵力部署不翼而飞。
南田洋子的第一反应,便是问:“明楼呢?”
那人没料到她有此一问,忙小跑去确认一遍,才迟疑道:“明楼长官……今日未曾出席。”
南田洋子一愣:“他没来?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