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启山这才又搭了上去。
张日山默默地感受着,悄悄地瞟了他几眼,心头热烈。
这位张启山的手细腻光滑,虎口等处并没有长年用枪的旧茧。想来也是,一名外科医生的手,怎么可能不好好保养,又怎么可以留下伤疤。
张日山瞬间又失望起来,心情反复变得很纠结。
在从张副官变成张会长之后,他已经很少陷入这样的状态了。就算再怎么痛苦,也绝不允许自己失去判断力。
现下心慌意乱,他只好微眯起眼睛不去看他,默默忍受着回忆的甜蜜与痛苦。
在空气中飘荡的檀香味很能安神解乏,张日山不知不觉靠下来睡着了。
一个多小时后。他动了一下醒来,才发现伤口已经被包扎了,而且,包得松紧合适,并不很难受。
他坐正身体,双腿大马金刀地一敞,又快速合起,礼貌地冲着张启山点了一下头:“多谢……医生。”
张启山看看他的坐姿,笑了:“你不用紧张。我这里又不是军营。”
张日山一顿,又咬了咬唇:“医生,那这次的诊金?”
张启山摸了一下身上,突然想起自己穿的是浴袍。于是,他笑着眨了眼睛,突然身体前倾,双臂一展,朝着张日山的方向俯冲下来。
张日山背靠向沙发,被迫得仰头看他,心口一滞。
张启山将手搭在他腰后一勾,摸了两下,皱起了眉。
如果手机就这么被压着,那张日山早就知道了。
张启山摸不到它,一想又去摸另一边的沙发。
手机就在这只沙发的靠垫后面。他拿起了它,冲张日山点点头:“你加我微信吧。”他申请了新号,跟旧号码一起用。打算过些天再彻底换掉。
张启山对着自己现拍了一张头像,然后将手机交给张日山扫码。
张日山看着头像愣了几秒钟,又咬了一下唇,从兜里拿出自己的手机靠上去。
加好友提示音过后,张启山注意到了张日山的头像,他眯了一下眼睛,笑起来:“原来张副官以前真的是位军人啊。”
不但是位军人,而且对以前的岁月极有感情,才会拿军装当成头像。
听到这话,张日山的心里像是被扎了一根刺:“你怎么知道我是副官?”
张启山挑了挑眉:“你的军装很显然是啊。难道我猜错了吗。”
没有。只是这不是张日山想要的答案。他的心抛向高处,又重重地落下来。他正了正脸色,再次问道:“医生,那这。”
张启山摇了一下手机:“我现在饿了,要不你请我吃饭吧。家常菜就好。”
张日山看了一下自己的手,现在要请客,又要高大上的地方,恐怕只有新月饭店了。
只是,带着这位张启山去光顾,会不会太吓人了?
张日山心头一动,突然间想起了声声慢。他马上起身跟张启山说道:“不好意思,我想借用一下洗手间。”
三分钟后,等他从洗手间出来,张启山也换好了衣服。沙发扶手上的毛衣已经不见了,张启山在外面套了修身型的黑色风衣,黑色秋裤,戴上黑色的昵绒帽,还有墨镜和围巾。
这么一弄,很有旧上海的味道,有一种特别的浪漫。
张日山对着他的背影抿了下嘴唇,觉得有些疼。趁着张启山不注意,他赶快又用微信手写叮嘱声声慢:“到时候多上点辣菜,注意他的心跳。”
他写完最后一个字,点了发送。这时候张启山正好转过头来,朝他一笑:“走吧。”
第三章
新月饭店就在眼前,张日山戴着手套,下车走了几步,把手放进大衣兜里的那一刻却恍惚了。车钥匙碰到了二响环。可他是什么时候把二响环摘下来放到兜里去的?
张日山用力地去想,竟然想不起来了。不知不觉,张启山就已经走到了他的前面。他居然也没有觉得奇怪,就好像一向就该如此的自然。眼见张启山已进了新月饭店的大门,他也只有把车钥匙放到另一边的口袋,然后按下心思,紧步相随。
新月饭店里雕梁画栋,艺人们举止风流亦如当年,他们一起将这旧时的光景挽留了七八分。客人们只要进来瞧瞧,不说流连忘返,也多少会有几句感慨。
可惜张启山进来,扫了两眼就不再看了,脸上更是冷冰冰的没什么反应。
张日山满怀期待地观察着,一下子脸上便垮了下来。他总觉得,不管怎么样,眼前的这一切对于任何人来说都该是特别的,可偏偏他最期待的那个人没有这份情怀。是忘了,还是真的就不是“那个人”呢?
他的眼睛有点湿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