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安楠看着她离开,猛地松了口气,转头看了看窗外幽深浓密的松柏。
松柏树丛中,一片衣袂扫过,很快消失在黑暗之中。
杜安歌蹲在地上拔杂草,见秦瑾回来了,眼睛一亮,拍了拍手站起身。
“杜安楠套出点什么?”
“他们很着急的样子,林安礼可能带着京官今天就到。”秦瑾道,“还有,那个京官应该不太会同他沆瀣一气,我们还有胜算。”
案子的情况秦瑾已经全都告诉他了,杜知异是被毒杀的,尸体和案发现场都被林安礼掌控着,他绝对不可能留下什么不利于他的证据,更何况,茗儿带人来之前,他们已经查过了整个院子,半点蛛丝马迹都没找到。
所以,就算京官是正直的,他们这边也只有人证,而林安礼手里有板上钉钉的物证,翻盘也很困难。
“只有一个办法了。”杜安歌沉声道。
秦瑾看着他,“你想到了什么?”
“本来是万不得已的办法,而且效果如何也不一定,但我们目前也走投无路了。”杜安歌缓缓道,“毁了一切吧。”
林安礼带着京官来到洛城已经是午时了,便请他在客满楼用午膳。
席间,有下人打扮的人在他耳边说了什么,林安礼随即起身致歉离席,转身眨眼间便消失在拐角处。
林安礼是想再去见一面秦瑜,毕竟是最后一面,旧识的情谊到这里便仁至义尽了。
秦瑜被关在地下许久,皮肤显出病态的苍白,面颊消瘦得厉害,但一双眼却依旧有神,半分也没被折磨的痛苦。
“看来你过得还不错。”林安礼微笑道。
“那是自然,”秦瑜坐在桌前也笑道,“多亏你手下找了个人质关在隔壁,这些日子过得可有意思了。”
“嗯?”林安礼侧过头去看了看,皱了皱眉,抓来一个下人问,“这谁?”
“秦瑾啊。”下人兴冲冲地答道。
“啊呸!”孟易嘶哑地吼道,“老子姓孟叫易!行不改名坐不改姓!”
“哦?”林安礼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看样子是挺有意思的。”
“你——”孟易见主子丝毫没有放了自己的意思,翻了个白眼昏了过去。
秦瑜从桌前起身,走近了些隔着栅栏打量他,“可你过得似乎不太好。”
林安礼偏了偏头,笑意更甚,“是吗?”
“你的复仇延续了十几年,毁了杜府满门数十人,牵扯了无数无辜之徒,你真的为此欣喜吗?”秦瑜淡淡道。
林安礼轻笑出声,“听上去,你很了解我。”
“不敢,”秦瑜道,“站在我的立场看得更清楚些罢了。”
林安礼让下人打开了地牢的门,便挥退了所有的人,推开门走进了牢中。
“你倒是说说看,你明白什么了?”林安礼挑眉。
“你恨杜府只因为杜知异当年撇下好友逃之夭夭,害你双亲惨死山贼手中。”
林安礼抄着手,缓缓上前,“接着说。”
“你侥幸生还后被杜知异抱回杜府收养,却无时无刻不想杀了他,毁了杜府,”秦瑜被他逼得往后退了两步,“不仅如此,你还想毁了他的孩子,让杜氏真正地、永远地没落下去。”
“是呀,我殚精竭虑,费尽心机,现下终于大仇得报。”林安礼微笑着,猛地按了一把他的肩,将秦瑜压到了身后的墙上。
另一只胳膊挡在秦瑜身侧,将他完完全全地禁锢在他与墙壁的方寸之间。
秦瑜略微皱了皱眉,抬眼看着他,林安礼突然不笑了,一阵阴冷的风穿过天窗,烛火忽的跳动起来,映在黑沉的眸子里忽明忽暗,泛着狰狞而诡异的光。
冰冷的指甲刮过脸颊,在苍白的皮肤上留下一道红印。
“嘶——”秦瑜侧头避了避。
“真漂亮啊,”林安礼痴迷地看着他脸上的红印,“现在的你真漂亮,脆弱,易折,真想再用力一点,那样你就能发出更好听的声音……”
秦瑜漠然地打断他,“你这毛病一直没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