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男孩撒娇一般地开口,“你还生气吗?”
吻着他喉结的男人停下动作。他拉开孟雨山的腿,鼻尖贴着手背寻找被他抓着的男孩,然后用力在男孩腿上狠狠咬了一口。孟雨山痛得直抽冷气,捏着嗓子喊痛。伤口痛得让人头皮发麻,孟雨山突然想给助理打个电话让她去给自己挂号打狂犬疫苗,他一定流血了。
撕咬带来的痛还挂在大腿上,李牧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粗长的阴茎跟着刺进了身体,坚硬的柱身捣弄早已经烂软如泥的肠肉。孟雨山一瞬间觉得自己被填满了,他扶着李牧的腰想让他再插深一点狠一点,然而抽插着他的男人却掐住了他的两只手压在镜子上。李牧贴着他的嘴唇开口:“我还在生气。”
——李牧不许他抱。
他拼命抬起头想和男人接吻,但是无论怎么都够不到故意躲避他的人。李牧被他缠得烦,把他两条腿抬上桌子翻了身。孟雨山跪在梳妆台上,李牧从背后牵着他的的手,像骑马一样骑在他身上,无论身下的人怎么哀求他也不肯再说一句话。
孟雨山怕的要命,他错觉自己变成了一条要趴在岩石上晒太阳的蛇,只有他自己是没办法取暖的,而一旦失去温度他很快就会死掉。
“李牧,求你,求求你,你抱抱我,你抱抱我。”
“李牧你抱抱我吧,你抱抱我吧。”
“李牧,李牧,李牧,李牧......”
孟雨山越是呼唤越是绝望,他觉得李牧不再爱他了。现在李牧的阴茎就插在他身体里,汗水和体液黏连着他们两个人的皮肤,他们看上去似乎密不可分,但是孟雨山直觉得自己浑身发冷,和下雪的冬天一样冷,李牧在酒店外面等他的时候一定也这样冷。
男人握着他手腕的手月攥越紧,低哑的喘息跟着撞击的动作散落。背后突然狠狠一顶,微凉的精液如数灌进男孩的肉穴。李牧只在他身体里停留了半秒,滑落的阴茎带出了浓稠的精液,顺着男孩的股缝留下大腿。
孟雨山仍然没有等到一个拥抱,他对着镜子大哭起来。
化妆间的灯被打开,镜子里出现了一张破碎的脸,他像摔坏了脸蛋的陶瓷娃娃被扔在路边。明明大腿上伤口还没结痂,但是李牧已经不爱他了。
门外传来了犹豫的敲门声,但是孟雨山仍然没能停止哭泣,他在不被爱的幻觉里溺水。
“孟先生,我给您带了一杯咖啡。”
“放在门口吧。”,李牧说着向门外走,他把化妆室的门拉开一条缝,只伸出去一只胳膊把装着纸袋的咖啡够进来。
肩膀上冰凉的触感让孟雨山突然忘了哭,他揉一把眼泪,睁开眼睛看着贴在自己胳膊上的咖啡。男孩睫毛上还挂着没擦干的眼泪,嘴角的婴儿肉因为下垂的嘴角鼓起来,现在的孟雨山就像被揪了辫子的小女孩。
他看着眼前的那只手,男人手臂上纹着一只被蟒蛇缠绕致死的白兔,李牧说孟雨山就是这只窒息而亡的兔子,自己是缠绕着他的蛇。
男孩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够李牧的指头,李牧用另一只手接过咖啡,让孟雨山从他的小拇指开始捏到手心。男孩握住他的手腕看一件稀罕物件一样地看他的手,然后张开嘴含住了他的无名指——紧接着一阵刺痛挤进了皮肤,冰凉的眼泪顺着他的脸颊流进李牧的手心。
李牧看着无名指上沾血的牙印,“我们结婚吧。”,他说。
男孩转过身,重新把自己贴在李牧身上。孟雨山张开腿夹住他的腰,男人托住他的大腿把他抱在怀里。
“李牧,”,男孩再一次呼唤他的名字,“如果你不爱我了,一定要先杀掉我。”
4
孟雨山一直觉得,如果没有李牧,他一定早就死在那个没有颜色的春天里了。这种感觉太过强烈,以至于不能在他身边的时候,不能拥抱亲吻的时候,连呼吸都有负罪感。如果没有李牧他连应该怎么活下去都不知道。
七年的冬天没有下一片雪,孟雨山曾经天真地以为只要跨过地图上的南北分界线他就一定能看见雪——他听说北方是四季分明的,但是那个冬天出奇的暖,到了理应春暖花开的三月却突然遭遇寒流。
他在一个没有桃花吐蕊也没有绿草抽芽的夜晚被赶出家门,来不及收拾的被褥在行李箱里支出一个角。到李牧发现他,他已经在这里坐了整整一夜,他就这么坐着发呆,脑袋里好像什么都有又好像什么也没有。他不知道要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去哪儿。
马上就要自动关机的电话提醒他现在是凌晨三点半,对面喝得浑身发烫的男人在春天透凉的风里迷迷糊糊地脱下了外套,露给他一条纹着奇怪图案的胳膊。他蹲下来的动作不怎么稳,看着男孩的眼神带着奇怪的疑惑——李牧第一眼还以为他是个女孩,一个无家可归可以随便骗回家骗上床的女孩。
抱着膝盖的男孩被吹了一夜风,他已经三天没有吃过东西,嘴唇和脸白成一个颜色,只有眼角带着不健康的红晕。李牧就这么蹲在地上瞧他,看得孟雨山眼泪抑制不住地留下眼眶。孟雨山觉得自己一定要说点儿什么,如果李牧不救救他他很快就会死,孤独地、狼狈地、悄无声息地。他可能会出现在当地的法制新闻上,但是版块只有橡皮那么大。
眼泪顺着他的脸颊滚到下巴,冷风打在脸上除了盐渍带来的黏腻只留下刀片一样的疼痛,他在把脸埋进胳膊之前握住了醉酒陌生人的手腕。铺天盖地的绝望和委屈压得他透不过气,他像溺水一般连呼救声也不能发出——他可能马上就要死掉了,今天或者明天,或者运气好一点,下个礼拜——但是他马上就要死掉了,如果李牧不救他。
“小孩,”,对面的人开口了,“你饿不饿?吃饭吗?我饿了。”
孟雨山想客气地回一句“好”,但是眼泪哽在喉咙里,他一个音节也发不出,只能不停地点头,像只失去了母亲跌落巢穴的幼鸟在风里不停颤抖。
李牧觉得他太瘦了,他甚至不敢回握男孩抓在他手腕上的手,害怕自己稍微一用力就会把他捏碎。
骨碌碌的拉杆箱在身后响得有些烦人,跟着他的小男孩仍然一声不吭,连微弱的啜泣也听不见。李牧用手护住火苗点燃一支烟,被吹歪的火苗险些烧着他的眉毛,他在尼古丁渗进肺叶的时候放弃了思考。其实偶尔做一次好人不需要理由的,他可能只是喝醉了,也有可能是心情太差了,他只是想有个人陪他吃口饭,陪他睡一觉。妓女也行,走投无路的打工妹也行,女孩一样纤弱的孟雨山也行。
李牧带他回了家,打车用的是前天打牌赢到的两百块钱,车打到家门口还剩一百三十七。他开始琢磨,一百三十七,还带零头,给出去实在不好看,不如就塞给他一百吧,够他挤一晚上招待所。
李牧下了一把挂面,打两个荷包蛋,撒上胡椒麻油和咸盐勉强算菜。坐在桌子对面的男孩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得到许可之后握着筷子大口大口地吃起来,他的眼泪顺着脸蛋落进面汤,一筷子面条咽了三次才下肚。热腾腾的蒸汽在他额头熏出一片冷汗,到这一碗面吃完他脸上才泛出来一点点血色,粉扑扑的。
李牧问他几岁了。
孟雨山强噎下一口面,带着软软台湾口音回答,十七岁。
操,还没成年。
李牧从床头掏出一打避孕套扔在还埋头吃面的小孩面前:知道这是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