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和尚,你叫什么,我叫般若。”女子托腮看着细嚼慢咽、斯文无比的小和尚。
“施主,我名阿舍。阿弥陀佛”阿舍感到一股热烈的视线在自己的脸上扫视,且没有什么不满,或者说,他不知道什么叫不满,甚至不知道什么叫情绪波动。
般若一直等着阿舍吃完吃食,又接了水洗过碗筷,并像老板娘道过谢之后,跟上阿舍的脚步,呼吸着难得的自由空气。
“阿舍,我们同行一段可好?”有些事情就是很奇怪,奇怪的毫无道理可言。般若从小被万人追捧,却厌恶与人来往亲近。今日不过刚认识这粉雕玉琢的小和尚,便觉得心中亲近,总想着接近一点,再接近一点。
另一边,圣女消失在圣殿中,遍寻不到的消息惊起了一片波澜。一排排身着圣袍的少女少男跪在纯白色的大殿中,连呼吸都尽量放的轻轻的,唯恐引起座上人的注意,血染白玉石砖。
众人忐忑的跪着,默默无言,等待大使的命令和责罚。
许久,大使抹掉空虚镜的影像,竟是久违的笑了出来,那笑声里面带着十分明显的快意,又像是夹杂了细针的绢流,让人毛骨悚然。
妙法,我看你算的过天象,算得过地时,如何能算的过人,如何能控制的了人心。
这场赌注,咱们就来看看,究竟是你输,还是我赢!
座下,大殿上的圣侍听从命令,鱼贯而出,把圣女消失的消息都闭紧了口,一个字都不许透露出去。
有个最小的圣侍女走在最后,关上檀木门的时候,偷偷的回头看了眼高座,大使威名在身,从来没有人敢直视他的脸庞。小侍女刚刚入殿,却是满满的好奇心,分明看见了一个分外悲悯的脸,还有,妖异的神情。
那张脸,和妙法圣僧如出一辙!
长恨能量不稳,无法在白日里多做停留,待小和尚渐行渐远之后,他便遁入地底,沉到万埃之底。
刚刚踏出那一片荒芜的黑暗之中,就有一股障风汹涌而至,长恨立刻后仰躲避,对方却未见收手,招招凌厉,带着不死不休的杀意。
万埃之底,位于地面之下,所有黑暗凝结之处,皆是万埃之底。而血蛟集千万年瘴气欲念所化,乃是万埃之底的至尊。
虽说如今血蛟本体沉睡被封印,但万埃之底即是他,他即是万埃之底。在这地底深处,能够对长恨出手的,也只有血蛟本体。
“你为什么不杀了他,取走舍利子?”不知道哪里传来的声音响彻万埃,带着生涩的粗粝感,像是磨刀石与钝器之间的锉磨。
长恨“哼”了一声,已是化作血红赤眸、尖牙黑甲的模样。
“我知我是你一魂,本是脱离本身,去收集力量换的苏醒。但是,”长恨突然的停顿,嘴角带着鄙薄的笑意,凉薄而置身事外。
“但是,我是你的情魂,脑子里装的是无尽的恨意和杀之而后快,这里”长恨五指作利仞,插入自己的胸膛,摸到了跳动的火热,神情变的异常的温柔。
“这里,它告诉我,贪恋贪恋贪恋”,两个字,重复了三遍,一遍比一遍更低沉,一遍比一遍更细微,却是一遍比一遍更深入脑海心间。
“没用的东西,便是从我身上出来的,仍是当诛。”一团黑屋围住长恨,顿时长恨动弹不得的飘在混沌中,实体的身体被迅速的瓜分,灵魂的震栗和疼痛间,长恨却嘶哑着声音笑了。
“你糊涂,你糊涂啊。是你,三魂气魄,唯有我这一魂,在万年的囚禁中被安置在心头上护全。”长恨的身体已经开始虚化,声音也开始断断续续。
“我生而带着你给我的恶意和恨,但......骨血寸寸.....莫...不...是...爱......”
话音未消,长恨所在的地方已是扬起一片血雾,迅速的消散在混沌中。
☆、朝晨星且终暮古·4
我和自己相争、相残。有个我爱你甚于所有,只除了爱你,其余都毫无意义。有个我恨你之心,超脱一切,只想要和你共赴黄泉。还有个我,叫嚣着要你偿还,偿还我生而为你的一切心。然而,有另一个我知道,一切的一切,不过是我自己的独角戏。于是,我和我自相残杀了,不能共存,在破碎中,又终于全新重生。不管怎样,我又可以看到你了。——血蛟
金山地界与中部广阔平原相交,视线中最后一座陡峭高山和树木森森过后,就变成的一片开阔,一览无遗,甚至觉得可以极目远眺,望尽世界尽头。
中部广阔平原有一个美丽的名字——萍居。
据说是取自一个曾经权极一时的大人物,化地为牢,将这四季如春、鲜妍馥郁的宝地种满了绿萍花,只为博得对方一笑。那无双丽人拈花一笑,名为萍居。
说是浮萍终居之地,可很快不知所终,两人也变成了传说,几经添油加醋,萍居已经变成恋城,传说相爱的人在这里居住满3日,便可长厢厮守、白首不离。
来来往往的人多了,鱼龙混杂。这里治安最差,一切又格外欣欣向荣。
一个俏丽少女,一个纤弱年幼小和尚。气质引人,衣饰一眼望去即非凡品,是会有很多人起一些别样的心思的。
傍晚时分,两人才从金山脚下,走到这萍居之地。小和尚闲庭信步,不愿意坐车,般若竟也言笑晏晏的陪他走了过来,望着旭日渐渐画了半圆,终至沉于西山,羞羞怯怯的掩入了地平线。
刚走到一个较为偏僻的巷子里,就叫人给拦了下来。
巷子旁边是灯盏明亮,欲迷人眼,伴着清泠泠的河水,月亮在期间悠悠晃晃。
3个身量高大的男人,嘻嘻哈哈的靠近。近了,能闻到刺鼻的汗臭味和浓烈的酒气。
走在最前面的身量最壮硕,他打了一个酒嗝,捂着嘴,似是要吐,又斜着眼看向二人,嘴里不清不楚的笑骂了起来。
一脚深一脚浅的靠近,般若异常敏锐的嗅觉让她难以忍受男人身上刺鼻的气味,拉着阿舍大步后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