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间幸三郎,集体不能认同你目前的做法。”
藤间并不讨厌和西比拉的联络。那会令他产生归属感和认同感。但每次作为个体外出之后,总会有和大家需要重新同调的分歧点出现。
“既然已掌握了槙岛圣护,就应当即刻把他吸收到我们当中来。为什么还放那个人自由行动!”
“这只是收尾工作的一部分而已。”他解释道,“虽然崔求成向我方主动出卖同伴,但因为公安刑事1系的乱入,导致我们不得不把闯进地下的人全部抹消。尽管如此,知晓西比拉大量秘密的那个黑客仍然对我们是个威胁。”
“除此之外,意外逃脱了灭口的宜野座监视官也不可以放任不管。”
“但没关系,我已经在圣护君身上做了手脚。”藤间道,“他会帮我们找到那个黑客的,这比起我们自己去大海捞针要容易多了。”
他从椅子上直起身,解除了脖颈后的内部通讯接口,然后略感疲倦地揉了揉太阳穴。
是不是这次出来得有些久了……
“大家同意了吗。”禾生壤宗倚在桌子上,审视地盯着他。
“啊,没问题了。”藤间瞥了她一眼。“下次可不要再出现诺娜塔地下那种需要我们出面灭火的情况了,管好你的部下,那些猎犬。”
“我明白。但1系的那个狡啮慎也鼻子很灵,他还可以利用一下。”
泪痣青年挥了挥手。“我记得,三年前就是他盯上我的。不过这次反过来了呢……支使他们去找到失踪的监视官吧,找到之后尽快处理掉。”
他无情地说着,走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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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吴越同舟
视野被疼痛和发热的晕眩弄得模糊,头发因汗水而粘湿在前额上,但宜野座仍未放弃挣扎。
“放开!别碰我……!”
他嘶哑地抗议着,紧接着脸上突然重重地挨了一巴掌。眼前顿时金星乱迸。宜野座身子一歪,还没待他回神,一只手就粗暴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我最后警告你一次,监视官。我不希望每次换药都得先把你揍晕,所以在我耐心耗尽之前你最好学乖点。”
他被掐得近乎窒息,只看见一对像野兽般发出红光的义眼。
“否则,是在这里发霉烂掉还是被我丢出去喂鱼,你自己任选一种吧。”
扼住他喉咙的手松开了。宜野座跌回枕头上,咳嗽着剧烈地喘息,他再没力气反抗,只能任由对方摆布。
“那时……死了就好了……”
许久,他听到自己从牙缝里发出的变调的哽咽。正用剪刀剪开他身上纱布的男人没有回应,直到宜野座因药物的作用再次变得昏昏沉沉时,他听到一声微弱的叹息。
由于断臂的大量失血和随之而来的应激症状,即使不刻意求死,宜野座也昼夜徘徊在鬼门关里。他在高烧中穿行于接连不断的噩梦,一遍又一遍看到被dominator击中的人体在眼前爆炸开。滕秀星,征陆智己,他们前一秒还笑着,突然在刺眼的蓝光中碎裂。
然后面前的人忽而变成了狡啮。
不行,危险,快逃啊!他向狡啮大喊,但狡啮仍然站在那里无知无觉地朝他微笑。他想伸手去拉狡啮,却发现自己的手不见了……宜野座急得掉下眼泪,可狡啮还在笑,他眼睁睁看着dominator向狡啮瞄准,然后他便在dominator发射的巨响和自己的尖叫声中惊醒。
残像烧灼着眼球,泪水一次次被发烫的皮肤蒸干。
他一直在失去,从未停止。他曾以为会有转机,当戴上狡啮给他的戒指那时,他确实曾有过微薄的希望。但如今宜野座意识到,原来丧失的过程从很早以前,从父亲作为潜在犯被隔离的那时候起,就已经悄然开始了。这是不可逆转的,就像河流始终奔向海洋。
现在,他还剩下什么?
今后,他又该为了什么而活下去?
***
一望无际的大海。
高烧退去,当体力恢复到能坐起来看清窗外时,宜野座明白了为什么之前那个男人威胁说要拿他喂鱼。起先他以为这是一艘船,但很快发现不对。感觉不到晃动和位移。此外,尽管室内明显经过了改造,但门窗和墙壁都以诡异的角度倾斜着。最后他终于想到了。
这是海岸地区众多被废弃的大楼中的一座。
若干年前海平面的大幅上升曾淹没了湾岸的大片临海区域,也令旧东京的不少填海造陆工程化为徒劳。但一些高层建筑物并没有完全沉入海水之下。如果从现在的新湾岸地区向外眺望,还能够看见那些建筑物顶端的部分东倒西歪地露在水面上,好似远远的礁石一般。没想到这些遗迹竟然会被改造成逃亡者的藏身之处。
水平线上什么也没有,目力所及都是单调的灰蓝。囚禁他的房间应该是这栋楼背向陆地的一面吧。宜野座收回视线,用右手支撑自己转了个方向。尽管身体的平衡感仍然不完全,他已经开始适应用单手完成每件事。青年刚把双脚放到床边地面上,门口便传来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