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爪子如果挨上,萧王怕是凶多吉少,萧成与萧然瞠目欲裂,也顾不得其他,双双地朝着萧王奔去。
“王爷!”
“父王!”
萧成率先赶到,将人单手搀在肩上便往前扑,顺势将萧然也扑倒在地,堪堪躲过了巨猩的拍打。
只是三人再一回头时,崖边已没了凌家兄弟的身影,只有巨猩还趴在那里,一双褐色的眼睛幽幽地看着众人。
“呼哧。”巨猩似鄙夷地又打了个响鼻,然后缓缓地转头,双手一松,瞬间消失在崖下。
“畜生。”萧王伤势较重,勉强地靠在他儿子身上,呼呼地喘着气,半天嘴里才吐出两个字,也不知道在骂谁。
凌昆背着人灵活地在石壁上横向跳跃着,凌碗扭头看看后面,发现那猩猩并没有跟上来。
“它去哪了?”凌碗问道。
“人家也是有窝的,自然是回窝了呗。”凌昆头也不回地说道,似是并不在意那猩猩何去何从。
“亏你刚刚还叫它伙计。”凌碗学着凌昆方才的语气,觉得很是搞笑,便多学了几遍。
好在凌昆懒得跟他计较,否则凌碗的腚又得遭殃。
“咱们是回你的窝吗?”凌碗说的顺口。
“是啊,回窝睡一觉,困死了。”凌昆答得更加顺口。
“哦。”凌碗也是累极,想起凌昆的窝就想到那张舒适的大床,想到床就想睡觉,越想越迷糊,到最后竟然就这么睡了过去,只是攥着宝物的手却丝毫没有放松,依旧握得紧紧的垂在凌昆的耳边。
凌昆自然是看到了,只听他轻笑道:“财迷。”
凌碗迷迷糊糊地睡了醒,醒了睡,只知道天黑了,天有点亮了,天大亮了。
等到凌碗最后一次睁开眼时,日光已然照到了屁股上,经历了深谷那潮乎乎的一夜,此时的凌碗分外地喜欢身下干燥的床铺,伸了个懒腰后,凌碗开始在床上胡乱地打着滚,直到凌昆走了进来。
“醒了?”凌昆手里拎着个野鸡腿,那泛着油光的鸡腿正肆意发散着肉香。
凌碗嗷得一声扑了过去,一把将鸡腿夺下,张口就撕下一大块肉,吃得满嘴流油。
“对了!”凌碗突然想起什么,猛地一激灵,连肉都顾不上吃了,叫道:“我的东西呢?我东西呢!”
凌碗在床上东找西找,一时间竟流露出慌乱的神色,脸上也有些发白。
凌昆原本想要逗逗他,没想到找不到东西的凌碗竟慌成这样,便打消了逗他的心思,随手将藏在袖子里的东西抛到他面前,道:“这儿呢,这儿呢,瞧你那财迷样儿,什么好东西,值得慌成这样?”
凌碗见着东西,顿时双眼瞪得老大,一把将那石头握在手里,竟激动得有些颤抖,趴在被子上粗粗地喘着气。
“喂喂喂,”凌昆不明所以,却被凌碗吓得不轻,赶紧过去扳他的身子,“你到底怎么了?”
凌碗深吸一口气,脸色稍稍地缓了过来,抬头笑道:“没事,就是以为昨天睡着的时候把它弄掉了,吓了一跳罢了。”
凌昆见他没事了,也跟着深吸口气,坐在床边,有些发虚地笑道:“我才真被你吓了一跳,你说你至于吗?不就一块石头?掉了就掉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凌昆就着凌碗的手看向那东西,觉得甚是眼熟,便疑道:“这玩意儿我以前好像见过。”
凌碗已经缓了过来,躺在那里稀罕地看着手上的东西,越看越觉得好看,听见凌昆如此说,凌碗嗤道:“您老贵人多忘事,此乃我寒舍祖传之物,你自然是见过的。”
“哦?”凌昆双眼一瞪,连忙凑过去,盯着那东西左看右看,“有点印象,我记得是叫,叫,叫冰魄?这名字起得倒挺好听,寒冰之魄,只是看起来就有点差强人意了,这玩意是不是被摔过,怎么角上还破了一块?”
凌碗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道:“对啊,是叫冰破。就它本身而言确实没什么贵重的,只是这东西从祖上传到现在,是我们寒舍传承的象征罢了。”凌碗轻轻地抚摸着它,眼眶有些发红。
凌昆见凌碗是要哭的样子,心里便有些不好受,赶紧出声安慰道:“既然找回来了,那寒舍就还在,屋子没了可以再起,没什么可惜,别难过了,等找着凶手,报了仇,我再给你盖一座就是了。”
他这不安慰倒还好,一安慰反倒让凌碗瞬间掉下泪来,豆大的珠子滴滴砸在被褥上,不消多久就将那花红的被子浸湿一块,犹如血色一般。
“我寒舍上上下下七十三条人命,一夜之间俱归黄泉,岂是几间破屋子能抵消的!”凌碗悲声说道,“如若让我知道谁是幕后操控之人,我必将其抽筋扒皮、挫骨扬灰!”
凌昆一时之间失了言语,凌碗从小就跟在他身边,一直是乖巧温和的模样,此次再将他寻回,发现失忆后的他反倒比过去更加开朗些,凌昆虽困惑,时常私心里嗔他没心没肺,但想着那样总比一天到晚满脸苦大仇深的要好得多,便也没去刻意提醒他,也是希望他能一直开朗下去,此时骤见他心肺俱裂的模样,方才明白他从未将仇恨忘记,只是这孩子不知何时学会将心思藏得如此之深,险些将自己也骗了去。
“碗儿,不,清儿,师父向你保证,一定会将幕后之人找出,为你报仇,”凌昆捂住凌碗的手,诚挚地看着他的双眼,“萧王已经露出马脚了,咱们只需要顺着他这条线找,必然能揪出幕后真凶,相信师父。”
久违的名字从凌昆嘴中说出,让凌碗着实愣了很久,他有些呆滞地回望着凌昆,嘴唇开开合合,却半天没能说出话来,泪水滴在冰破上,那颗蓝色的石头隐隐地显出一丝诡异的光。
只是凌昆并没能注意到,他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凌碗,企图将面前这明显陷入焦躁的人安抚下来。
“对,”终于,凌碗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恍然说道,“对,一定是他们,寻常人怎么会认得冰破,对,一定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