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一松在问。
嘶——
硬要说为什么的话。松野空松趴在窄缝中把心一横。
“这么小的年纪,猫罐头也消化不了,猫妈妈不愿意哺乳的话,会死的哟。”
他装出满不在乎的腔调,说着明知道会刺激到一松神经的话语,
“你是养不活它的,无论多努力都没用。会死的,一松,被你摸完以后,它就只能去死了。”
“那是我的事!”沉默片刻以后,一松开始在洞口激动地大叫,音色都跟着改变了,
“就算会死,那也是我的事!”
“你也一把年纪了,一松!”空松打断了他,手指因为长时间支撑住身体而开始抽筋,他试图向后倒退,发现居然比爬进来时还要困难。
“喂!”他喊了一声,“帮帮忙一松,我现在要出去了!”
“为什么,还是不愿意帮我,”他听见了一松的回答,“我都那么低声下气地求你了——”
空松发出不耐烦地声音。
“不过就是一只猫而已啊!”
本以为就这样和一松吵起来。但是预想之中一松愤怒的指责并没有到来,迎接他们的是一阵诡异的寂静。洞口的一松颤抖着,因为所有不知名的情绪和空松的最后一句话而浑身打颤到无法抑止。真是笑死人了,这就是兄弟,到头来,就算是兄弟也根本无法理解你。这个世界上除了猫,原本错觉自己拥有的东西又失去了一件。
用手臂去推动石块的时候粗糙的表面擦伤了一块皮肤,但一松仿佛根本感觉不到疼痛。失去的东西太多,都不知道疼了呢。
趴在洞穴里的空松没有听到任何的回话,他只听见一声响亮的,有什么重物正被挪动的动静,他想回头去看,却无法看见一松,从后脖颈上打进洞口的光线由本来就微弱的一道,渐渐地变窄,直到在黑暗里完全消失。洞口被堵上了,空松睁大了眼睛,他在满布灰尘和积水的空间里大声呼喊,却发不出声音。
一松已经什么也不可能听见了。
—TBC—
第六章
理智如同悬在头顶房梁上的一根灯线,你一拉它,啪!灯就灭了。随后是灯泡破碎,灯丝熔断,煤灰一样的玻璃渣落入双眼。
一松一个人待在这样一间熄灭了灯光的房间里,倒在地板上,仿佛倒在雪地里一样上下牙床打颤,想起来了,就像小松说过的那样,眼前的屋子,地板的气味、棉被的气味、和蒙头在被子当中的记忆都和当天一模一样。
一松想起来了,空松不见的那一天。
推动那块并不算沉的石头在他的手臂下方留下了一处擦伤,一松用衣服袖子将那些伤口藏了起来,淋雨回了家。他不承认自己哭过,不想承认空松让自己哭了。
讨人厌的臭松,还好有这场雨,谁也看不出来。
你就在里面待着吧,烂在那里也好,呼救没人应答也好——反正不管他对空松做什么,那家伙都不会懂。也是,像他这样烦人的弟弟,谁会专门花心思去搞懂?
反正到了明天,他也会想到办法爬出来的吧,或者,就像当初十四松能帮忙找回猫一样,随便其他人用什么奇奇怪怪的方法,总也会找到他的。不管其他人说些什么,我都不会主动帮忙去找的,绝对不会。
一松进屋的时候,衣服上落下的水滴在地板上聚成一滩,妈妈大吼大嚷着把他赶进了浴室,嘴里一边说着做什么为什么回来得这么晚其他人都已经吃过晚饭了。一松面无表情地简单洗了脸,换下了透湿的衣服,并没有针对那些质问做任何的回答。
他拉开起居室的房门,果不其然剩下那四个废物一样的兄弟正窝在地板上看电视,吃饱饭洗过澡连干净睡衣都已经换上了的那些家伙,一副完全什么事都不知道的样子。一松轻蔑地笑了笑,打算就此折回卧室去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