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黄泉说,然后两人之间便沉默了。
罗喉想,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为什么刚才不转身离开呢?只是无端生出的好奇吗?
风吹,叶片浮动。
而那水面的波纹,也逐渐延伸开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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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泉是因为和家人闹了不愉快,才开始在天台上抽烟的。
而他想保研。
罗喉花了一个多月了解到这一点,他们总是无意地凑到一起,然后并肩站着,想说话的时候说几句,不想说的时候就安安静静俯视楼下走过的人群,一起站在吵闹之外,好像养成了个新的习惯。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的上一个新习惯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黄泉和他所想象的一样。年轻人的野心和骄傲在他身上淋漓尽致,为了掩藏自己的一点点稚拙,有时候会露出一种不屑而不耐的表情。
黄泉和他所想象的又不一样。不属于年轻人的困惑,表面上对于思考的排斥和内里不自觉地进行思索的天性浑然一体,他就像一个矛盾的结合体。
时间逐渐流动起来,一个月,两个月都过得仿佛眨眼那一瞬间。
罗喉每天中午吃完饭后会在走廊上散步消食。那一条走廊的窗外往下俯视是一片草坪,零星散落着一些绿树。
那一天,一个人跑进了他的视线,每一个动作都那么鲜活,用一头眼熟的挑红的银发吸引着他,穿着红白相间的运动服,他缓下脚步,似乎了观察一下四周没什么人,便挑了一个树阴躺了下去,一条腿还架在另一条腿上。
看这里。
——罗喉惊异于自己所想,他没有开口,却听到心在自顾自地说话——
看这里。
但那人没有抬头仰望,只是闭着眼睡着的样子,那条腿也慢慢放了下来,罗喉安静地看着:第一次觉得看一个人睡着也许算不上件无聊的事。
背后有人路过,脚步声靠近了,又远离了,又靠近了。
一声快门的“咔嚓”,把罗喉拉回现实里,背后是隔壁法学院的枫岫老师,嘴角带着淡淡地笑看着他:“罗老师,又在散步?外面风景很好么。”
“很好。”他有点笨拙地回道,但也只是一瞬间,“天气不错。”
“是啊,所以我拍了张照片,你看可好?”
说着枫岫主人把手里的相机递过去,罗喉却没有看,转身走了。
“诶,我可喜欢这张照片了,若洗出来,罗老师可想要啊?”
他还在他背后说。
罗喉的脚步顿了一下,不回头道:
“那便分我一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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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42
枫岫主人把照片带到罗喉办公室已经是一个星期以后了,他就算只是外聘但好歹也算半个教授,每天都很忙的,绝对不是因为太宅了不想出门才拖到现在。
枫岫推门进去,就看罗喉伏在办公桌前,带着他那副万年不变的金丝边老花眼镜在看什么,他走近的时候都没抬头看一眼。
“罗老师,连一杯茶也不请我喝吗?”枫岫熟练地找沙发坐下,左右看看,除了书架上多出的一排书和学报,这地方基本几年来都没什么变化。
“茶叶在你右边架子上,自己泡。”罗喉淡淡说,“杯子在茶叶边上。”
“耶,这算什么新潮的待客之道吗?”嘴上这么说,枫岫还是起身自己动起手来,顺便也帮罗喉泡了一杯递到他手边,“这么专心看什么呢?”
“学生的作业。”
“哦嚯。”
枫岫低下头凑过去看了几眼,特别是姓名栏——黄泉。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