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林芷应允,沈绉不由着急,大声叫道:“不要听她的!娘,你应该听过‘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句话吧,她分明是要置你于死地,也绝不会放过孩儿的。你要是好好的,她还有所顾忌,孩儿也还有活下去的希望,如果你自废武功,孩儿就只能任她发落了!”
“你放心,只要你挑断手脚筋,再从这里跳下去,我绝不会动他的,他对我还有用处。”圣女道。
“不用那么麻烦,干脆一剑贯心杀了我,只希望你信守诺言。”林芷道。
“娘,你太天真了。欺师灭祖的事她都做得出来,还指望她信守诺言?您可不要幻想狼会改吃草。”沈绉急道,他娘怎么就听不进去呢。
“一日夫妻百日恩。娘曾把她许配给你,娘相信她不会不记得这份情。”林芷突然冒出一句匪夷所思的话来。
“你最好不要再提这事,”圣女突然怒道,“否则我就真的对他不客气了。”
“你已经很不客气了。不就看了你的脸吗?就要我娶你,谁的脸不是给人看的?你还看了我的脸呢,我向你提什么要求了吗?”沈绉出言反击。
“阿麟,你不光看了她的脸,还看了她的身子,在鬼洞还……”林芷欲言又止。
“那又怎样?若是在鬼洞,她肯定也看了我的身体,大家扯平了。如果非要计较,我身体面积比她大,那也应该是我吃了亏。”要论口才,沈绉是没说的,那可是有无理也能占三分实力的人。
“我说过不准再提这事,否则你们全都下去喂蛇!”圣女怒了,将一把匕首扔到林芷面前,“弑师之罪我可担不起,您还是自己来吧。”
林芷捡起匕首,沈绉见势不妙,叫道:“您要是自裁,那我也陪您自了啦!”说完横着脖子往剑上撞去,兰圣使急忙往一边撤剑。
沈绉并不是真心想自杀,不过是以进为退,逼兰圣使撤剑。生死关头,人的爆发力往往能够突破极限,只见他右脚为轴,头一低,脚一旋,瞬间摆脱兰圣使的控制,往林芷靠过去。
林芷往前迎去,要把沈绉护在身边。
就在这时,只见剑光一闪,林芷的身体瞬间被定格住,一把长剑从背后斜斜插入其背部。
沈绉呆立当场,被兰圣使再次制住。
圣女吩咐把林芷扔进漩涡。
沈绉如梦初醒,破口大骂:“你丫的丧心病狂!她可是把你抚养长大的师父!就算她真的对不起全山的人,也没有对不起你!”
“她是没有对不起我,”圣女顿了顿,冷冷道,“可我恨她!既然她当初能救我,为什么不救我妹妹?我妹妹才只有四岁啊,那么小的孩子,为什么不救她?要让她小小的一个人儿自生自灭?”
林芷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就被抛入漩涡。
沈绉大吼一声:“娘!”往前扑去,却被人拉住。
圣女吩咐道:“把他带到知客院,让他制作震天雷,注意控制火种。”
沈绉这才明白圣女说的不杀他是什么意思,原来是让他帮她制作火|药,山上守卫森严,如果就此被囚禁,将永无出逃之机。
思及此,沈绉很快冷静下来,大声嚷道:“你们知道鬼洞里都有些什么吗?正是你们天女山的最大秘密,《素|女|心|经》就在藏里面,不信的话就去问你们的圣女,我敢保证,天女山从此将鸡犬不宁!”说完,趁着众人愣神不备,挣脱看守,跳进漩涡。
暗河里,水面上飘着一股血腥气,沈绉边游边喊:“娘,你在哪里?”
一直游到分叉的洞口,只见林芷趴在台阶上一动不动。
沈绉忙爬上台阶,扶起林芷:“娘,你怎么样了?”
“阿麟,你怎么也下来了?琅儿果真对你下手了?可有伤到哪里?”林芷吃力地挣扎着,连声问沈绉。
“孩儿没有受伤,孩儿是自己跳下来的。”
“真是傻儿子,跳下来就出不去了,难道你要陪娘死在这里吗?”
“不会的,水是活的,这里一定有出口,我们不会死这里。”
“娘知道你孝顺,可是这里真的没有别的出口,顺着这河,往下就是瀑布,从瀑布口掉下去会粉身碎骨的。娘费这么大劲儿就是为了能让你从这洞口出去,咳咳,先把衣服都脱下来吧。”
“娘,为什么在这里要光着身子,不能穿衣服?”沈绉很是疑惑。
“那是因为,天女教的创教教主并非汉人,而是南疆三蛮部落公认的蛇女,据传她是天罗大神的后人,拥有神族血统,她的血可以令所有蛇类自动退避,可惜自从跟汉人通婚后,林家的血统不再纯粹,能驯服的蛇类日渐越少,虽然历代教主做圣女时都会尽力与毒蛇相伴,以身试毒,仍旧难以挽回一代不如一代的命运。若是穿着衣服进到这里,则会有不受驯服的毒蛇藏身在衣服内、饲机伤人的风险,也会令施救者遭殃。”
沈绉闻言,忙脱下衣服,仔细检视一遍,没有发现毒蛇钻进衣服,这才撕下一截衣襟替他娘包扎伤口。
“娘,林琅那白眼狼说你没有救她妹妹,是怎么回事?”
“唉,你看琅儿的面貌是不是有些像西域女子?”
“孩儿没见过西域人士,但是她确实美得不像一般的中原女子。”
“娘是在靠近西域的雍郡找到琅儿的。她爹是汉人,娘亲是胡姬,还有个妹妹。当时琅儿一家遭遇兵祸,她爹被蕃兵杀死,母女三人被掠卖到集市上。娘那时正在四处物色纯阴之体的女童做圣女人选,遇到她们时,她娘已经被卖入歌舞坊,姐妹俩倒都是纯阴之体,可惜为娘当时只能带走一个孩子,琅儿长得像汉人的孩童,而她妹妹褐发碧眼的,一看就是胡人。你也知道,汉人是看不惯胡人的,觉得他们红发碧眼长得像鬼,娘便只买下了琅儿。”
“怪不得,可她也不该恨娘啊,她该恨那些蕃兵,是蕃兵害得他们家破人亡。”
“琅儿当时求我一定要买下她妹妹,否则就不要买她,她不愿意跟妹妹分开。娘当时没多想,以为五六岁的小女娃不记事,过几天就忘了,现在看来,是自食其果了。”林芷叹道。
“娘,你也是女人,不知道女人特别爱记仇吗?一点小事都能记一辈子呢。对了,娘,您之前给孩儿的那个金锁,被孩儿弄丢了,对不起。”
“金锁没丢,在琅儿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