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绉回道:“学生在西街开了间风雅斋,专卖折扇。俗话说,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无肉使人瘦,无竹使人俗。此扇便是以竹为骨,名士字画做表,可谓文人之风骨,风雅之人岂可无此风雅之物?一扇在手,满室风流。学生希望大魏的书生人人都是风雅之士,而不是被人讥为只知死读书的呆子。所以,如果越王爷今后要赏赐文人贤士,请不要忘了沈氏风雅斋的折扇。”说了半天,原来是要越王照顾沈家扇子铺的生意。
越王开怀大笑:“呵呵,一定。”
沈绉又是一揖:“多谢王爷。学生今日搅了诗会,心中不安,请允许学生离席回家自省。学生不在,诸位贤士也能自在些。”
越王点头:“准退,去吧。”
沈绉向唐明义打了招呼才离开。
越王看着沈绉离去的背影,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这个探花机智聪敏,口若悬河,又有经济头脑,还有沈家的巨大财力,如果今后免不了要起事,有沈家的财力相撑会容易很多。更加坚定了要把沈绉拉过来的决心。
沈绉离了诗会并未回家,而是带着小厮沿河闲逛起来,想到成功地忽悠了越王免费替沈家代言折扇,心情大好。
折扇工艺简单,成本低廉,利润极大,要仿制也很容易,沈绉决定开市时先把价格定得高一些,狠赚一把,再在风雅斋对面开一家价格适中的店,走中低端路线,而风雅斋就继续走高端路线。边走边盘算,忽见前方围了一大群人,吵吵嚷嚷的,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沈绉不喜欢看热闹,正打算避开,人群突然散开,几个浑身湿透的黑衣大汉暴怒着大叫:“是谁把我家公子推下河的?快说,不说我要了你的命!”声音恐怖,举动疯狂。
被大汉抓住的围观者惊恐万分,连连摇头:“不知道,不知道。”
另一个被抓者磕磕巴巴道:“只看到你家公子调戏姑娘,没看到是谁推的。”
人群很快散开,远远地看着暴跳如雷的大汉们。
沈绉躲开大汉,刚要走开,忽然听到女子悲切的啼哭声,回头一看,一个女孩子正跪在地上抱着一个年轻男子在哭,女孩约有十几岁,容貌美丽。沈绉顿时停住脚,不是因为女孩的美丽,而是溺水男子穿着的棉布袍很熟悉,想了想,记起是之前在街上遇到的脏小孩。
很快,又有两个黑衣大汉骑马赶来,各自从马背上扯下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两位老者探了探年轻男子的鼻息,翻了翻他的眼皮,又把了把脉,最后都无奈地摇了摇头。
骑马而来的大汉一把拔出佩刀,怒吼道:“为什么要摇头?你们不是号称赛扁鹊、赛华佗的吗?要是救不活我家公子,我要你们的命!”
“壮士,小老儿虽然号称赛扁鹊,却只能医治活人,你家公子业已仙去,小老儿实在无能为力。”一老者道。
“老朽也爱莫能助,要救活你家公子,除非是大罗神仙现世,否则就是杀了老朽也于事无补。”另一老者道。
听到老者的话,女孩哭得更伤心了。沈绉不忍,上前安慰道:“姑娘莫哭,你哭得这样凄惨,他就是去了也不会安宁,如果因此无法投胎就不好了。”
一个大汉恶狠狠地拦在跟前,喝道:“要你多嘴!去去去!”
沈绉面色不改,道:“你家主人还没发话呢,要你多嘴!”说着撸起袖子,对还在啼哭的女孩子道:“我来试试,不一定救得活,一切全凭天意。不管能不能救活,你都不要再哭了,好不好?”
女孩点点头。沈绉伸手到脏小孩鼻下探了探,鼻息全无;翻开眼皮,瞳孔有点大,却没散;伏耳到胸口,心跳还有,迟缓,且正在减弱。当即将脏小孩翻过去,用膝盖顶住其腹部,叫一位大汉抓住双脚抬高,然后猛拍背部。周围有人提醒,说腹内的水已经控过了,沈绉不理,狠狠拍了几下,又控出几口水才罢。接着把脏小孩放平,捏住其鼻子,口对口进行人工呼吸,吹了几口气,然后双手交叠,用力按压其心脏,按了几下,再次进行人工呼吸,随后再继续用力按压心脏,如此往复。
围观人群不知什么时候又聚集起来,兴致勃勃地看着沈绉忙碌,觉得很稀奇。女孩不再哭泣,看得目瞪口呆,却又神色复杂。黑衣大汉们表情各异,有惊诧,有不解,有愤怒,见旁边的女孩没什么表示,只好极力忍着,把手指攥得咔咔作响。
过了约一炷香时间,脏小孩咳了两声,悠悠醒转。围观人群“哗”地开锅了,赛扁鹊和赛华佗都没救活的人,竟然被一个毛头小子给救了,一时间议论纷纷。众黑衣大汉激动不已,齐齐对着年轻男子跪下,呼道:“公子,您可活过来了,属下担心死了。”
脏小孩又咳了几声,看到沈绉,气息不稳道:“傻高个儿,咳咳,你怎么在这儿?”
沈绉微微一笑,道:“听说你小子调戏姑娘,被人推下了河,我是特地来为你收尸的。”
脏小孩有些虚弱,道:“别听人瞎说。你还没请我吃五福居的糕点呢。”
沈绉呵呵笑起来:“真是的,刚从鬼门关回来就惦记着吃。不过今天不行,你现在得回家静养,我也要回去了。”边说边把袖子放下来,转身要走。
突然,之前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美丽女孩瞬间变脸,吩咐众大汉道:“把他给我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