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琴猛地窜至唐明义身侧,扭住唐明义的胳膊,手中不知从何时多出一把匕首,架在唐明义的脖子上,娇斥道:“谁敢过来!都退下。”
唐明义额上冒出颗颗冷汗,对众差役道:“都退后,退后,不要过来!”
众差役一齐看向燕王,燕王道:“愣着干什么,围起来,让这女犯逃脱,本王拿你们是问。”
众差役闻言立刻围了上去。
惜琴见势不妙,手上加力,匕首一抹。唐明义惨叫一声,脖子上呼呼冒出血来。惜琴把唐明义往前一推,趁众差役扶住唐明义之际,一个侧翻跃过众人,夺门而去。众差役见惜琴逃走,忙撇开唐明义,发声呐喊,跟着冲了出去。
变故来得太快,众人来不及反应,除了沈绉。
沈绉在看见唐明义脖子上的血时就冲了过去,见没有伤到劲动脉,便扶着唐明义慢慢坐下,撕下衣襟捂住其伤口,又一叠声儿叫人去请大夫。
待差役都赶去追惜琴,众人这才回过神来,见沈绉眉头紧皱,正跪在地上处理唐明义的伤口,而唐明义面如土色,满眼惊惧,止不住地发抖。
沈绉察觉到众人的目光,松开紧锁的眉头,恢复冷漠的表情,对唐明义冷冷道:“死不了。”言罢抓起其右手,按到脖子上,示意他自己捂着,接着起身欲走。
唐明义右手捂着伤口,左手忽然拉住沈绉的袍角,露出又愧又悔的神情,口中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沈绉顿住脚,也不回身,道:“你什么也不必说,我都知道。”扯回袍角,往宗正院羁押他的房间方向走去。
安平顾不得外人在场,冲出来拦住沈绉,指着唐明义气愤道:“他如此陷害你,你还救他,似这等无耻小人,死了活该!”
沈绉叹了口气,道:“我命由天,他定不了我的生死。”
安平紧紧盯着沈绉:“他说你来自异界,是真的么?”
沈绉苦笑,反问道:“我作过恶吗?”
安平摇摇头。
沈绉抓起安平的手,放到左胸上,悲凉道:“这里跳动的是跟你同样的心,腔子流的也是同样的血。如果我能兴风雨,永寿三十二年,北方就不会大旱,三十三年浑河也不会决堤。可惜,我只是人,一个普普通通、面对天威、面对陷害而无能为力的人。”
安平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我信你,我去跟父皇说,求他开恩。”
沈绉用袖子替安平擦了擦眼泪:“我还是那句话,凡事尽力就好,无论结果如何,都要坦然接受。”
惜琴逃脱了。
京城里关于驸马和惜琴的香艳情事很快被另一件惊天秘闻取代——驸马竟是天外来客——那位天命所归之人!
不用说,这是惜琴的杰作。
开元帝动用各种力量禁止人们谈论此事,忙得焦头烂额,却还是无法禁绝谣言的传播。
一连三天的早朝都在讨论沈绉的去留问题,是非功过已不是争论的焦点,那则亡国的民谣才是重点。
保留派认为谣言不可信,沈绉在民间已经积累了一些声望,杀他只会令天下士子寒心,让有心为朝廷建功立业的人心生退意,还会让北戎抓到把柄。因为之前和北戎和谈的事情就是由沈绉主持的,杀了沈绉就很难取信北戎。更兼沈绉曾不畏艰险,出使过北戎国,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博得了北戎当权者的深深敬重,若是沈绉离世,大魏便少了一个能震慑北戎的人。
诛除派则认为,宁错杀不放过,正是因为沈绉在民间有些声望,才不能让他的声望继续坐大,影响到朝廷的正常统治。现在除了亡国的那条谣言,还有一些其他的传言,什么“驸马功高不赏”之类的,杀了沈绉就会让这些谣言不攻自破,比整天费尽心力地阻止百姓谈论简单有效多了。至于北戎方面,派个特使解释一下就好了。
正在这时又发生了一件大事,永州王赵敦纠集齐王、越王旧部,在永州起事,自封小秦王,并改年号为黄龙。称开元帝弑父杀弟侄,矫诏继位,大逆不道,号召天下共诛之。
谣言终于开始应验。赵敦谋反,很快就将尚在羁押中的越王送上了断头台,也让开元帝对沈绉动了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