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宸明的话逐渐变得越来越没有逻辑了,也根本不给花月意任何说话的机会,到了最后,两只眼睛阴森的盯着花月意:“你对他这么重要,那我折磨你,是不是也等同于折磨了他?哈哈哈哈。”
他说着,匆匆将瓷瓶的药丸倒进了手心里,叩开了花月意的嘴,给她灌下去:“吃吧,吃吧!好好享受这东西,这东西能让你忘忧,能让你不再寂寞,能让你前所未有的快活!吃吧!吃吧!”花月意使尽浑身的力气试图咬住苏宸明的手,可他就如同感知不到疼痛似的,手上的血往花月意的嘴里淌,他将一颗又一颗的梦神丹给花月意强行灌了下去。
直至眼前开始产生了幻觉,苏宸明这才停下了手,嘴里嘟囔着:“众卿平身!平身!”他将背靠在了门上,整个人似乎坠入到了另一番天地之中去。
花月意猛烈的咳嗽着,朝着碎瓷挣扎着滚去,终于手心里才握住了碎瓷,割开了手腕上的白布,她跪在地上,将手指探入了自己的咽喉,试图让自己吐出来。
可没用了,她无力地瘫在了地上。
天与地都寂静了。
人的一生大概都会有一段最为无忧快乐的岁月,那段岁月随着年龄渐长,世事变迁,随着人生无常,依旧反而愈渐鲜活,让人记忆犹新,让人无比怀念。
对于花月意来说,除了安县,她另一段最快乐的人生就是跟着瞎老爹一起生活的日子。那日子虽然穷苦困顿,风餐露宿,可也有苦中作乐,相依为命。
她发觉自己身处喧闹的市集里。她有些恍惚,抬头望着烈日,刺眼的光芒让她情不自禁的眯起了眼睛,抬起了手遮住骄阳,阳光从她的指缝里穿过。
“咚、咚、咚”清脆的竹板声响。
“算卦,合婚,六爻占卜,不准分文不取。”
花月意恍然回身,看见瞎老爹就坐在自己的身后。
卦摊还是那个卦摊,连那个皱皱巴巴的八卦旗都未曾变过。花月意动了动唇,颤声道:“老爹?”
瞎老爹捋了捋下巴上的胡子:“臭小子,你又跑哪里去玩了?”
花月意跑到了瞎老爹的身前,扑通一声跪在了他的眼前,将头扎进了他的怀里,嚎啕大哭:“我跑的太远了,跑的太久了,我好累,我这回哪里也不去了,我一生一世陪着您,哪里也不去了。”
清晨的光顺着窗棂照进房间里。
花月意躺在冰凉的地面上,无力地抬起千斤重的眼皮,躺在她身旁不远处的苏宸明慢声道:“看见什么了?”
花月意眼角轻轻颤动,她想杀了苏宸明,可身子却再不肯听她的使唤,脑子似乎还未从先前的亢奋和幸福中回过神来,她鬼使神差的回了苏宸明一句:“看见我爹了。”
苏宸明笑了笑:“我适才看见了自己重新坐在龙椅上,满朝文武对我俯首称臣。你知道吗,那一刻我真的很幸福。我自从登基以来,终日殚精竭虑,昃食宵衣,丝毫不肯放纵自己,我开辟了商路,大赦天下,铲除朝中奸佞,为的,是想做给天下看,我苏宸明虽然篡权夺位,可我将会是一个好皇帝。”他顿了顿,闭上了眼睛:“可上天似乎总是在跟我作对,天灾**连绵不绝,朋党之争争权夺利,满朝文武,全都是不中用的废物,怀着自己的私心,拉帮结派,至万民于水火,至我遭受天下人的唾骂.....”
他的两只手无力地蜷起,眼里尽是不甘:“我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输了,可我没办法了,再没办法了。春水,你说我该怎么办呢,我还能做点什么呢?”想起了春水,他的眼泪也顺着眼角滚到鬓边。
花月意麻木的躺在冰凉的地上。
苏宸明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花月意整个人清醒过来以后席卷她周身的是前所未有的寂寞。这种寂寞感几乎将她吞没,她就躺在冰凉的地上,动也不动,当夜晚来袭,她难以自控的想念着那丹丸。她的手抖了,她抬起双手麻木的放在眼前望着。
这东西当真凶猛,她只吃过一次,就已经上了瘾。
苏宸明进来了,推开门的瞬间,带进了一阵风,吹得帐帘一阵摇晃。
他的手里握住霜白的瓷瓶,在手心里倒入了两颗,仰头吞了下去,带着得意似的将瓷瓶就放在了花月意的身畔,然后躺在了离花月意不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