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超大喜,说道:“恩师身高七尺,满头金发,十分好认。”
风随云咋舌道:“身长七尺,这么魁梧啊。满头金发,确是非常少见。令师不是中土人士吗?”
孟超说道:“恩师是我中土人士,但是自幼练习上乘内功,日积月累之下,头发渐渐由黑色变为金色。如果你见到有相似样貌的人,将这个给他看,着他早日返家,我们都在等候。”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物交给风随云。
风随云拿在手上一看,见是一把颇有些分量的黑色小刀。那小刀上面铸有一条栩栩如生的黑色五爪龙。黑龙口衔宝珠,眼中安了两枚小小的红色宝石,可以灵活转动,使这铁铸黑龙有一种随时会离刀腾飞的感觉。
看着那龙眼中的红色宝石,风随云想到凤血石,又想到了萧然,顿时心中涌上一阵酸楚,脸上露出悲戚之色。
“风大哥?”
孟超不知风随云心中所想,见他突然露出悲伤神色,不由得大吃一惊,小心翼翼地问道。
风随云不欲自己的伤感被人看到,连忙假装咳嗽了几声,说道:“我偶感风寒,先回客舱吃药,晚饭时分我来寻你喝酒。”说罢匆匆离去了。
孟超看着风随云匆匆而去的背影,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但也知道不应多问,便转过身去,继续看景。
风随云心中酸楚难抑,快步而行,步下甲板,险些与一人撞个满怀。
“风少侠为何行色匆匆?”
熟悉的尖锐声音传来,风随云方才发觉眼前之人乃是魏孟尝。
风随云说道:“并没有什么,走得快了些罢了,魏公子勿怪。”
魏孟尝哈哈笑道:“我怎么会怪风少侠。风少侠数次为我解围,我尚未言谢呢。”
风随云说道:“举手之劳,不用言谢。”他不欲再谈往事,改换话题,开口问道:“魏公子为何会在这南下琼崖的客船之上。”
魏孟尝伸了个懒腰,说道:“阳光不错,风少侠且移步与我共看此美景。我们边看边说。”说着朝船首的甲板走去。
风随云无奈,只好跟随其后。
来到甲板,魏孟尝立在船首,指着远处说道:“风少侠觉得这水天一色的胜景如何?”
风随云如实说道:“天清水蓝,人间美景。”
魏孟尝哈哈一笑,说道:“不错。那风少侠又是否知道,那天际的尽头是什么?”
风随云无奈地苦笑道:“这问题只怕无人知道答案。”
魏孟尝神秘一笑,说道:“这天的尽头,乃是个无穷的宝藏。”
风随云愕然道:“宝藏?”
魏孟尝说道:“不错,我南下广州省亲,机缘巧合之下,从一人手中得到了一张藏宝图,便前往琼崖以南寻宝。风少侠武功高强,不如我们同行南下,寻得宝藏后,任由你拿取,如何?”
风随云摇了摇头,说道:“我志不在此。”
魏孟尝哈哈笑道:“我知道风少侠并非爱财之人,但是那宝藏之中,不但有金银财宝,还有武功秘笈,更有美女如云。”
风随云哑然失笑道:“就算是宝藏之中真有美女,只怕也早已不在人世了。魏公子为何会相信这种事情?”
魏孟尝不悦道:“我这藏宝图是从豪门望族手中所得,上面还盖有该家族的印信,是我在赌场之中与人对赌赢来的,如何能有假?”
风随云无奈地说道:“魏公子得了这藏宝图,为何不自己独自南下,而要召集剩余的那些人?风某虽然武功低微,但也看得出,你们之中除去那周云和令师兄,其余人要么根本不会武功,要么武功低微。如何能护得你周全?”
魏孟尝哈哈笑道:“风少侠确实好眼力,那宫长隽、时丕确实武功低微,但是做个马前卒还是可以的。归达和祝宣丝毫不会武功也不假。但是这四人加上周云,却是那日赌场之中借钱于我,助我赢下藏宝图的人。”
风随云随口说道:“看样子他们与魏公子交情甚好。”
魏孟尝斩钉截铁地说道:“并没有,那日我们只是初识。”
风随云露出一个难以置信的表情,问道:“赌场之中还会有人借钱给陌生人?”
魏孟尝得意地笑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平常自然不会,但是当大家有共同目标和共同利益的时候,就会有人愿意借钱给你了。”
风随云说道:“共同目标就是那张藏宝图?”
魏孟尝赞道:“风少侠果然聪明过人,不错,正是这藏宝图。我们六人凑够了两千两白银,才赢得了一次和那豪门望族之人同桌对赌的资格。小弟我更是幸不辱命,以精湛赌技将他手中的藏宝图赢了下来。”
风随云叹了口气,问道:“却不知那豪门望族的倒霉蛋是什么人?”
魏孟尝哈哈笑道:“风少侠莫要为他们担心,他们挣到的钱,几生几世都花不完。若不是他那日没有带够银票,而且嫌这藏宝地点太远,也不会给了我们机会。哈哈,这就是天意啊!”
说着,魏孟尝得意洋洋地扬天笑了起来,仿佛已经身处那绝世宝藏之中了。
风随云看着他财迷心窍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问道:“不知道是哪个豪门望族输掉了这么一大笔财宝。”
魏孟尝神秘一笑,说道:“就是素来有岭南第一豪门望族之称的南天楼。”
乍闻南天楼之名,风随云失声叫道:“什么?”
看着一向冷静的风随云也为之惊诧,魏孟尝更显得意,说道:“你没有听错,正是南天楼。而且输给我藏宝图的,就是南天楼楼主朱天的亲侄儿,朱素峰。”
接着洋洋自得地笑道:“等我寻到了宝藏,取到了其中的武功秘笈,就返回中土,开宗立派,好好闯出一番事业来!”
看着魏孟尝豪情壮志的模样,风随云也不再愿意多说什么,淡淡地说道:“既然如此,那么就祝愿魏公子早日得偿所愿。风某还有要事在身,也并无大志想要发财,我们就此别过吧。山高水长,还望魏公子多多珍重。”
眼见风随云就要离去,魏孟尝正色说道:“风少侠,这艘船三日之后方才抵达琼崖,如果你在三日之内想通了,可以随时来找我。”
风随云点了点头,说道:“谢过魏公子好意,别过。”说罢转身走下甲板,往客舱去了。
看着风随云远去,魏孟尝露出一个又痛恨又鄙夷的神色,重重地哼了一声。
晚饭时分,风随云如约带着启古来找孟超喝酒。
启古见孟超生得面如冠玉,目似流星,唇若涂朱,宽肩狼腰,配合身后背负着的那把长刀,整个人散发出凌厉狠辣的剽悍之风,不禁对他心生好感。
三个人都是少年心性,至诚待人之下,很快就熟悉了起来。
站在甲板上吹着晚风,喝着烈酒,好不畅快。
正当三人喝得性起之时,突见甲板上的人群分散开来,几个人气势汹汹地朝着他们走来。
风随云定睛一看,为首之人乃是一个黑面丑女,正是日间遇到的那个祝宣,她身后还跟着两男两女,只是并不见她丈夫归达的踪影。
五人来到三人身前立定,祝宣对着孟超戟指喝骂道:“白面小贼,你白天胆敢掌掴我,今日就要你好看。”
孟超哈哈一笑,看都不看祝宣,不屑地问道:“你丈夫呢?”
祝宣继续喝骂道:“那个窝囊废,见老娘挨了打还不敢出手还击,要他何用!我将他灌醉,绑在客舱中了,免得我杀你的时候,他又出来碍手碍脚!”
众人听得眼前这丑妇如此霸道无礼,均心生厌恶,好多人立即扭头离去,但还是有很多人眼见冲突即将爆发,留在原地打算看看事态的后续发展。
启古不知道他们白天里发生了什么事,只好闭口不言,只是看着祝宣那副泼悍的模样。
随着祝宣一同到来的四人之中,有一人是白天见过的时丕。剩下三人之中的那名男子,年约二十三四,矮小干瘦,头大身小,神情木讷,虽然背负两柄短戟,但是却没有半分武人应有的气概。
其中一名女子年约二十,面黄肌瘦,头小颈长,双目无神,腰间插着两把短刀,刀柄上缠绑着红色丝带。
另一名女子年约三十,中等身材,长得颇为壮实,手上拿着一根黝黑铁棍,一副凶神恶煞之相。
看着这五个人,孟超眼中露出恶心神色,说道:“我从来不打无名之人,速速报上名来!”
那背负两柄短戟的男子阴阳怪气地叫道:“老子的大名说出来,就怕吓死你!小娃儿给我听好喽,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木林森是也。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小太史’就是我!”
说罢将那不合身形的大头扬起,一副睥睨众生的模样。
周围众人听到他古怪的名字,纷纷大笑了起来,其中更有人笑道:“这个名字,想必是八字里五行缺木缺得太厉害了!”
木林森闻言一喜,说道:“你怎么知道的?这事只有我爹才知道。”
此言一出,就连风随云、启古和孟超也不禁哈哈大笑了起来。孟超为了讽刺白日间祝宣那副因为嫉妒而产生的恶心嘴脸,又模仿起她笑弯了腰的夸张模样来。
祝宣见木林森如此丢人现眼,怒道:“姓木的,你再瞎说别怪老娘不给你银子!”
那木林森一听此话,连忙用手捂住嘴,不敢再发一言。而周边的人们则笑得更加欢乐了。
那头小颈长的年轻女子看着风随云和孟超,两眼放光,说道:“你们两个生得倒是英俊,比我那姐夫好看多了。”
祝宣怒道:“妹子,你到底来帮谁的?”
那年轻女子连忙吐了吐舌头,然后胸膛一挺,摆出一个无所畏惧的傲慢姿势,说道:“本姑娘乃是杭州‘无双刀’石直的女儿,石晚!你们三个得罪了我祝宣姐,今日就要你们好看!”
启古插嘴说道:“是他们两个得罪了你的猪姐,不干我事。”见风随云和孟超各自以一个鄙夷眼神望向他,又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笑道:“但是如果你们要打架,我可是要出手的哦!”
另外那名粗壮悍妇早就听得不耐烦了,吼道:“老娘是秦彩!看棍!”说着已经手持黝黑铁棍,朝着三人扑了上来。
她快步冲上来,下盘颇为稳固,显然是那铁棍有些分量。
剩余的四人均按兵不动,看来是对这名叫秦彩的粗壮悍妇颇有信心。
冲突终于爆发,周围的人群迅速朝着四周扩散,退至安全区域后,凝神观看武斗。
孟超丝毫不理睬迅速逼近的秦彩,仰头喝了一口酒,说道:“老子平生最反感有人打扰我喝酒了!”
见秦彩冲到近处,孟超身形忽然一动,一闪来到秦彩面前,提腿一脚踢在秦彩左膝之上,将她踢至一丈之外。
后发先至,启古出声叫好,为孟超喝彩。
那秦彩脾气暴躁,身材粗壮,果然也有些本事,呼了一口气,大喝一声,再次持棍冲上来。
见对方又一次冲近,孟超脸上露出不屑笑容,依样画葫芦又是疾风般的一脚踢出,命中秦彩右膝。这一次他使力较重,秦彩右膝跪地,往后滑出一丈许方才停下。
“换个人来吧!”孟超颇感无聊地说道。
“小贼休要目中无人,看老娘如何好好教训你!”
怒喝声中,秦彩狂舞铁棍,化作漫天棍影,朝着孟超铺天盖地而来。
“这一招还像个样子,值得老子三脚!”
孟超身形一晃,倏地一下闪入棍影之中。
一脚踢出,正中秦彩左膝,踢得她当场左膝跪地。
第二脚踢出,秦彩右膝跪地。
第三脚直踢而出,秦彩面门中招,连人带棍往后抛飞,落在两丈外,昏了过去。
“就这两下子,何必呢?散了吧!”孟超不屑地说道,转身朝着风随云和启古笑了笑,说道:“我们继续喝酒。”
“呔!小贼休要猖狂,接我的双戟!”
孟超头都不用回也知道是那取着怪异名字的木林森来了,当即旋风般地转过身来,却见对方冲至一丈的距离后,便在原地不停跳跃,不再前进。
“不打了?”孟超问道。
“本大侠素来不打手无寸铁之人,你快快出刀!本大侠让你三招!”木林森怪叫道。
启古露出一个看到了傻子的表情,说道:“你让得起吗?”
孟超也无奈地摇了摇头,疾风般地冲至木林森面前,还是刚才的那三脚,将木林森也踢得晕了过去。
“把他们全都打倒吧,我们等你回来喝酒呢。”风随云轻松地说道。
“好!”
这个好字甫出,孟超已经闪至距离自己最近的石晚身前,手指轻点在她的昏睡穴上。
石晚应指而倒,随即鼾声大作。
这响亮的鼾声传来,顿叫周围人群纷纷忍俊不禁,就连刚想继续攻击的孟超也不禁一愕,自言自语地说道:“一个姑娘家怎么这么大的鼾声。”
正要继续出手,却见那时丕转过身去,往客舱方向走去,边走边说道:“你这小贼本事太低,不值得我出手,今日就放过你。”
孟超大怒,正想出手教训他,却见月光之下,甲板之上显出一条水路来,一直延到时丕胯下。
这矮丑汉子居然被孟超的高明武艺吓得屎尿齐流,虽然口出狂言想为自己留个面子,却依然大大地出了个丑。
甲板之上顿时臭气熏天,周围看热闹的人群个个捂着鼻子走远。
启古闻到那臭味,“啊”的大叫了一声,连声喊道:“小孟,不打了,不打了,快撤啊!臭死我了!”说着丝毫不顾风随云和孟超依然停留在臭气当中,自己展开轻功三两下跳离甲板,飞入客舱之中了。
风随云也闭住呼吸,伸手招呼了一下孟超,两人同时展开轻功逃离这满是臭味的甲板。
只剩下那狂妄自大又心胸狭窄的祝宣,看着自己花钱雇来的帮手东倒西歪地躺了一地,目瞪口呆地站在甲板之上,饱尝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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