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让钱才人莫要再折腾,在长春宫静养便是。”香堇说着也不禁笑出声,“这不也是变相地要禁足她,让钱才人少出来顶着皇嗣吓了他人。”
赵相逢摇头笑,皇后原话自然不会如此直白,不过赵相逢确也赞同香堇所言。好不容易宫里有妃嫔怀身孕,这般出来,如若出什么事,吓害自己不说,更吓害别人。
也因这一闹腾,宫中目光多聚焦在皇嗣身上,赵相逢瞅准时机,去了冷宫。
在旧事翻出后,赵相逢从麻嬷嬷这儿获得了更多的消息。
譬如,黄宝英的发髻。虽然只是传言。
自从不知真假的先大皇子清白之后,舆论一度压下黄宝英一方,可赵相逢一想到黄宝英日日梳起的发髻,她怎么也难以相信。
不知为何,赵相逢总觉得此事有蹊跷。以往对于这种事她是能避则避,也不知是不是对黄宝英怀要相惜意,无形中有股推力推着她想去弄清真相是何。
步入殿门,黄宝英正在对镜梳妆,不论多么潦倒,她总是明艳动人的。
“你怎么来了?”黄宝英从镜子中瞥见赵相逢的身影,颇为惊讶。
“你最近如何?”
黄宝英奇怪地看她,“何事直说便是。”
看黄宝英状态怕是不知外面风雨,她不由心里吁叹,此番情景,万箭对准眼前人。
赵相逢缄默,话语在舌尖环绕,终直截了当道:“你为何一直梳朝云近香髻?”
这是相识以来赵相
逢第一次问她的发髻,黄宝英先是一愣,接着像被踩住尾巴的猫弓身竖起,失了一贯冷静,隐带丝丝慌乱,她咬牙骂,“关你甚事,也轮得到你来管问我?”
这般反应。
赵相逢对她的怒意无动于衷,继续将传言叙述说出:“因为,那是先帝最喜欢的,他喜欢你梳朝云近香髻,你念念不忘……”
“闭嘴!”
黄宝英怒吼,面目几近扭曲,大喘着粗气。
此时赵相逢已心下了然,松了口气,原来麻嬷嬷所言真切,并非传言。
可下一瞬,弦又绷紧,如若黄宝英对先帝有情,依她的娇蛮性子,还会主动去做那苟且之事吗?
赵相逢不信,她试探着将矛盾点展开,“你口口声声说自己看透帝王薄情,可心心念念的仍是帝王那可怜的情谊。”
黄宝英早已冷静,可又像失了神,她静静地无甚生气,听此嗤笑,似是不以为意,“呵,虽不知你从哪里听说的,但被你发现了,也没什么好隐藏磨灭的。”
黄宝英定睛看着镜中梳着朝云近香髻的自己,却早已没了以往的灵动,喃喃言语,似在问赵相逢,又像在自问:“看透和留恋动情冲突吗?”
“我虽厌恶帝王家的丑陋和冷血,但我仍痴迷于曾有的柔情。”
“毕竟人非草木啊,在这不见天日冰冷冷的深宫中,一点儿情意也可慰藉我将干涸的心。怎叫我不贪恋、不留念。”
赵相逢发愣,头一次黄宝英提
及皇宫禁庭中的情意。
黄宝英蓦地哼笑,明明不屑却又含着不易察觉的哂讽,而这讽意不知对谁,“深宫磋磨,早晚你我半斤八两。”
突然她又不怀好意转头看了赵相逢一眼,勾唇笑,“也许哪日你一边避如蛇蝎,一边又不禁动心,受尽为难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