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有迹可循,自那日张瑶吐血昏迷后,一月以来赵相逢为自己做过很多心理建设,两人抱着过一日少一日的态度,珍惜着过好能够相见的每一天。
在得知张瑶死讯时,赵相逢很安静,安静地落泪又悄悄拭去。
赵相逢给了自己一盏茶时间,因为张瑶的身后事她要亲自来管,她要让她安心。
只是去往华阳宫的步伐跌跌撞撞,看到张瑶躺在床榻上还是身子轻晃没忍住泪水。
“唇畔挂笑,当走时安详。”一早赶来的太医垂首安慰。
赵相逢闭眼平息,走出寝殿时看到针线娄里的长命缕半成品。
“宜嘉呢?”赵相逢问哭红眼的华露。
华露声音稍哑,提到宜嘉心里更是难过,更咽道:“奴婢早上发现主子……公主跟着跑来看到了。然后,然后公主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怎么也不出来。”
赵相逢脚步一顿,心像刀割似的,宜嘉才四岁,这么小的孩子却没了母亲。
庭院雪满,堆得要有半寸深,风雪飘摇,走廊残雪化水结薄冰。
赵相逢心急险些踩滑,香堇和华露忙扶着她。
门窗紧闭,赵相逢扒着门缝往里看,“宜嘉,是赵娘娘,开门好不好?”
巡视一周外间无人。
香堇小声道:“主子。”
香堇指了指窗户,窗户只关闭未锁,从外虽然不能完全打开,但可以开条一指宽的小缝。
赵相逢走过去从缝里看到蹲坐在床榻脚柱边的宜嘉,手环着双膝,
头埋在膝间。
“宜嘉,是我,赵娘娘,你看看我。”
“宜嘉……”
宜嘉从膝间抬起脸,向窗边看到赵相逢刹那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双肩一耸一耸无声哭泣,直让赵相逢心颤。
“宜嘉别哭,赵娘娘来了,开门好不好?让赵娘娘抱抱你。”
“宜嘉,让赵娘娘抱抱你好不好?”
声音带着哭腔,赵相逢慌得颤抖。
宜嘉动了动,赵相逢几不可见地松口气,她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软声继续道:“宜嘉,赵娘娘来了,让我陪着你好不好?”
终于见宜嘉站起身向外间走去,赵相逢一喜,连忙赶去门边。
门闩挂起的声音响起,屋门打开一瞬间,宜嘉扑到她腿上,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皇帝下朝赶至长信宫时,赵相逢刚刚哄宜嘉睡着,宜嘉受刺激,睡梦中也在流泪,她一遍遍擦拭,心疼得厉害。
走前华露交给她一个长命缕和一个信封,赵相逢将原先那个信封也拿出来,摆在桌上只看着。
长命缕。
张瑶昏迷醒后就开始打了,到去世一共两条半,第一个给宜嘉,第二个是赵相逢,而那未尽的半个是谁的,赵相逢想到领着宜嘉来长信宫时注意到的华阳宫门前奇怪的雪印。
“阿鱼。”
皇帝有些急慌,即便元德来报赵相逢表现还算平静,可他仍是不放心。
直至看到赵相逢静静坐在春藤案前神思不属的样子,皇帝心里的大石仍然卡在胸口,落不下去
。
有时太过平静反而更可怕。
赵相逢忽然被人抱个满怀,熟悉的桂香,手臂紧紧箍着她,下巴放在她肩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