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当然!”纪朝之喝多了酒,所以有点大舌头,但是丝毫都不影响他一脸的得意,“小乐子可是我这么多年碰到的最有天赋的一个,我亲自调教出来的,普天之下除了我和我师父,就是白弈清都不一定能比得过他!”
“很好。”齐慕殊大约很是满意,一仰头将杯中的酒全部吞入肚中。
“嘿嘿。”纪朝之更是已经喝高了,直接抱着酒壶往嘴巴里倒酒,“那当然好了,终于不用啃白弈清那块硬骨头了,往后这太医院就是咱们的了,这还得多谢王妃呢,不然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小乐子才能冒头。”
提到柳云葭,齐慕殊倒酒的手忽然顿了一下,以至于酒满了出来。
纪朝之立刻开始嘲笑起他来,“呦,我们王爷还有手抖的时候呢?这是喝多了,还是红鸾星动了?”
纪朝之和齐慕殊之间有太多相似的地方,所以纪朝之太了解齐慕殊了,他早就看出了齐慕殊对柳云葭的不同,只是平时他不敢说,这次借着酒劲说出来了。
齐慕殊白了一眼纪朝之,什么话都没说。
纪朝之也是识相,也就没在追问,只是依旧乐呵呵地抱着酒壶喝酒。
天上的那轮月亮,很亮也很圆,齐慕殊仰头望着他微微出神,然后霍然起身。
他这一下实在是太突然了,吓了纪朝之一激灵,酒壶都掉地上了,看着洒出来的佳酿,心疼地嘟囔,“你干嘛啊?还有这么多酒呢!不喝了?去哪儿啊?”
“沐月小筑。”
听到这个似乎很久都没有在齐慕殊口中出现的名称,纪朝之微微地愣了一下,然后长长地感叹了一句,“人间九万字,情字最伤人啊,可偏偏有些人,他还就看不透。去日之日不可留啊!”
纪朝之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但凭借齐慕殊的耳力还是一直不落地都听进去了,眸中的神色又暗了几分,脚上也是加快了步伐。
樱月林中的樱花是齐慕殊倾注了心血的,天气越冷反而开的越艳,只是似乎从柳云葭进门之后他确实很久都没有来这里了,再次步入这温暖如春花团锦簇的地方,竟还有些不适应。
轻轻推开沐月小筑的门,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副栩栩如生的工笔画。
齐慕殊走到那画的面前,轻轻抬手小心翼翼地抚上那画中女子,眼中神色不明。
也不知道是最近太忙了,还是怎样,他似乎好久好久都没有想起水月了,要知道,以往几乎每月他来这沐月小筑好几趟,看看这幅画,弹弹琴,似乎思绪和心情都会因此而平静下来。
但这一次,他竟然已经这么久都没有来了。
所有人都以为闲王是把柳云葭当成了水月,所以对她爱护有加,舍命维护。但只有齐慕殊他自己知道,即便柳云葭有着与这画上几乎一模一样的脸,但除了初见那片刻的恍惚,他从未认错过人。
齐慕殊一直都很清楚,他身边的那个人是柳云葭,而水月,永远都回不来了。
他也很清楚,柳云葭从一开始就只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开始是,以后也会是。
只是最近,他似乎发现,一切有了变化。
在这样压抑的环境里苟延残喘,养精蓄锐这么多年,齐慕殊以为自己早已变得冷漠麻木,除了权利和胜利他再也不会产生其他的情绪。
但是自从柳云葭出现在身边,他发现自己的情绪开始有了波动,而最大的两次都出现在柳云葭流泪的时候。
那个丫头哭的时候,他心疼了,那种他曾经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有的情绪。
而且可笑的是,两次都发生在那丫头毁容的时候,没有一丁点水月的影子,以至于让齐慕殊给自己找借口的机会都没有。
齐慕殊从来都不是一个迟钝的人,连纪朝之都发现了的事情,他自己怎么会不知道呢?
他也曾劝阻过自己很多次,在这样关键的时刻他不该让这样的不定因素出现,但是每当见到柳云葭的时候他就下不了狠心。
轻轻地摩挲着那副画中的脸,齐慕殊轻轻地叹息。
是无奈,自柳云葭到她身边之后,就频繁出现的无奈的情绪。
大约是因为半夜一直有人在骂她的原因?一直好眠少梦的柳云葭这一夜睡得极其不踏实,天还没亮的时候竟然直接被噩梦吓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