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李时真被收养的消息传开,大家都为他感到高兴。对于孤儿院的孩子而言,十四岁这道坎,是被收养的最后机会。
很多小朋友来送他,院长也来了。
李时真在人群中寻寻觅觅,却没有看到吕不详。
何生我走到李时真身边,来了个不分彼此的熊抱。他欲言又止,小脸憋得通红,最后终于没忍住,凑到对方耳边道:“瓶子托我给你带句话,让你千万不要回来。”说完往后跳了几步,生怕被遭受池鱼之殃。“这可不是我的意思,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去外面找你玩的。”
李时真跟在那个名叫李锦的中年男人身后,离开了生活了十多年的六合孤儿院,他接受了何生我的临别赠礼,将那个皮球带在身边。
色彩斑斓的皮球在时空的漩涡中随着李时真一同旋转,原本模糊的界限忽然变得格外清晰,然后突然出现在一个小姑娘手里。
这个小姑娘十一二岁年纪,扎着羊角辫,单手叉腰,神态倨傲,将一群比自己大的多的男孩子训得抬不起头来。
不愧是陆由,从小就这样嚣张跋扈。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到底是谁将小薇家的窗户打碎的,自己站出来!”
李时真从男孩子们后面绕出来,提心吊胆地朝陆由冲过去,伸手就要去夺那颗皮球。
皮球虽然是何生我送的,但按照这小子的尿性,肯定得到了吕不详的同意,既是如此,就更不能落在别人手里了。
李时真意识到自己又回到了刚被李家收养的那天,并且出现在戚采薇的故事里,担任反派的角色。
他强行给自己壮胆:“谁打碎了窗户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这个皮球是我的。”
陆由眼明手快,用力拍开李时真的爪子,然后飞快地将皮球藏在身后:“得了吧,看来你就是那个肇事者!”
就在这个时候,众人头顶上有扇窗户嘭的打开,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女生趴在窗口探出头,脆生生地朝下面喊:“阿真,我妈喊你回家吃饭!”
有好事之徒在旁边解说:“这个小女孩的爸爸是锦衣集团的总裁,资产过亿,咱们家和小区有好几栋楼都是她们家的呢!”
李时真在六合孤儿院的时候就被这个小女孩打过一顿结实的,对她非常忌惮,连忙回了声:“好的,光姐。”他收起玩闹的表情,再次伸出手,“小妹妹,把球还给我吧,我要回家了。”
陆由梗着脖子,盯着对方的眼睛,半寸也不肯退步:“还给你可以,赔钱!”
李时真下意识翻开裤兜,可惜里面比他的小脸还要干净,紧跟着干笑了两声:“出门忘了带钱,下次一定。”
陆由自然不肯相信,鼓着腮帮子:“一手交钱,一手交球。”
李时真没来由想起吕不详拒绝自己告白时的那副面孔,简直与面前这个比自己矮一个头的陆由没什么两样,顿时咬牙切齿:“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
楼上立刻传来一声怒吼:“阿真,你刚才说什么?”
李时真脸上立刻堆满了谄媚的笑:“光姐,还没走呢。我刚才说,你今天又漂亮了……”
戚采薇碰了碰陆由的小蛮腰,小声道:“要不……我们还是把皮球还给他吧。”
陆由捏紧拳头:“我今天偏偏不把皮球还给这个只会骂人的小混蛋!”
李时真不怒反笑,笑得就像个流氓,他抬起双手,模仿老鹰抓小鸡的姿势,慢慢走过来。
戚采薇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眼前一花,忽然没了李时真的踪影。不单单是他,就连刚才明明站在旁边的陆由也不见了。
“哎哟唉哟,女侠饶命!”
远处传来连连讨饶的声音,不知什么时候,陆由已经将李时真按在地上,提起粉拳,准备往脸上打。
陆由当时英姿飒爽的风采,至今仍然烙印在李时真深深的脑海里。
李时真不仅没有夺回皮球,反倒被陆由打得鼻青脸肿,惨叫连连。
惨叫声不可避免地引动了楼上某人的关注。
她就是先前喊李时真吃饭的那个女孩,李家的独生女,名叫李时光。
李时光可不是什么善茬,她虽然喜欢欺负李时真,但自己的弟弟只能被自己欺负,哪里轮得到外人来占便宜,所以二话不说,立刻冲下楼跟陆由对线。
陆由也是个暴脾气,她的逻辑是,能用武力解决的事,从来不多bb。
两个小姑娘针尖对麦芒,谁也不服软,只打得不可开交,场面一度非常混乱。
后来,姗姗来迟的双方家长出面,总算暂时中断了这场世纪之战。
李时光就算被李时真紧紧拉住胳膊,仍然对陆由那双睁得像铜铃的眼睛表示不满:“你瞅啥?”
陆由的后腰被爸爸揽着,她还是坚持凌空劈叉,恨不得将腿变长,最好直接踢在对方脸上:“瞅你咋地?”
再后来,李时光的爸妈担心被人说成为富不仁,连夜搬家,理由是反正家里房子多,哪里住都是住,这应该算最早的凡尔赛了。
决定下的太快,就像龙卷风,李时真都没来得及找陆由要回那个皮球。
皮球沿着漩涡的边缘越转越远,终于看不见了,而走马灯也到了尾声。
李时真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回到了优名店婚姻登记处,太阳将近落山。
他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伸了个懒腰,环顾四周。
戚采薇依旧趴在桌上昏睡,何生我仍然保持着单手抚顶的姿势,吕不详捏着一份报纸看得出神,好像哪里不太对劲儿的样子。
陆由怎么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