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仙儿道:“妈妈过世的时候,按照她的心愿,我把她葬在了望君峰头,我这便带苏寒哥哥过去。”说罢,陆仙儿领着苏寒往雪谷北面走去,不一会儿的功夫来到了望君峰下。苏寒一抬眼,又见到了崖壁上那硕大的七个大字:天涯望君不可得。
苏寒心下暗道:陆阿姨生前定是爱恋着一个人的,她在心里时刻都想着他。就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使他们二人不能在一起了?
望君峰高耸,幸亏有一条小路直通峰顶,否则还真不知道该怎么上去,在苏寒看来,这条小路肯定也是仙儿妈妈开辟出来的。打小路上山,三柱香的功夫便到了峰顶。
峰顶处有一块儿很大的空地,得有两亩左右,空地前方便是深崖,一块儿百斤左右的青石亘在崖边,突出去了一大块儿,倒能坐得下两人。这地儿是方圆几十里内最高的,站在此处向周围看去,雪谷绮丽的景色便能一览无余。
空地当中,竖着一座孤坟,寒风中更显凄凉,这便是陆仙儿妈妈的坟莹。
陆仙儿走上前,跪倒坟前,闻声说道:“妈妈,仙儿带苏寒哥哥来看你了,你在天上过的还好吗?”苏寒也走上前,见一木制牌位插在坟前,上面得字在风霜的消磨下都有些模糊了,只见上面刻道:故先母陆灵婉之墓,女陆仙儿泣立。
“咦!”苏寒见到这牌位上的名字不禁心中一惊,暗道:仙儿的妈妈叫陆灵婉?这难道会是同一个人么?陆仙儿疑惑道:“苏寒哥哥你怎么了?”苏寒压下心中的惊讶与困惑,道:“没事,就是陆阿姨的名字倒和一位我知道的前辈高人相同。”陆仙儿见苏寒说起和母亲相关的事情,急道:“苏寒哥哥,那你快给我说说。”苏寒挠了挠头,说道:“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太多,那还是小时候我妈妈同我说起的故事,我只记得是说一位叫陆灵婉女侠的英雄故事,具体的我就不太记得清楚了。”闻言,陆仙儿脸上露出一丝失望之色,苏寒见状,忙道:“不过不要紧,像我妈妈那样寻常的百姓都能知道,想来陆灵婉女侠在江湖上一定是大有名头的,下次下山,咱只需找个武林前辈问一问就知道了。
陆仙儿道:“好吧,那就只有让苏寒哥哥下次上山的时候再说与我听了。”闻言,苏寒道:“仙儿,你不同我下山么?”陆仙儿摇摇头,说道:“妈妈在这里,仙儿的家也在这里,苏寒哥哥属于外面,而仙儿属于这里。”苏寒听得心中一阵悲戚,内心的情感再也忍不住了,道:“仙儿,你心中到底欢不欢喜我?”这没来由的一句话,倒让陆仙儿觉得突然,秀眉微蹙,好看的眸子中有一丝思索之色,沉默了良久,没开口说话。见此情形,苏寒当真只觉万念俱灰,心道是自己多情了,陆仙儿根本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陆仙儿终究开口道:“苏寒哥哥,欢喜一个人是什么样子的?”苏寒忙道:“欢喜一个人就是在看不见那个人的时候会万分的想念。一旦见到那个人了,就觉得这世上没有比这更快活的事情了。”苏寒实则是在描述自己的心境,陆仙儿想了想,又道:“比看雪的时候还要快活么?”苏寒点了点头,见陆仙儿娇美的脸上始终闪露着思索的神色,当即一把将陆仙儿搂在怀里,一双手竟在微微的发颤,喉头也禁不住上下翻滚起来,颤着声音说道:“仙儿,欢喜一个人的时候,就像是现在我抱着你,会觉得心跳加速,热血上涌。就算是旁人拿刀砍我,我也舍不得把你放开。”陆仙儿初时被苏寒的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当靠在苏寒怀中时,只觉胸膛里涌起一阵阵暖流,脸上也浮起一抹红晕,情不自禁道:“原来这就是欢喜一个人的感觉,苏寒哥哥,现在比看雪的时候更让仙儿快活了。”闻言,苏寒将陆仙儿搂得更紧了,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神色,道:“仙儿,我以后就陪着你了,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只叫我们一刻也不得分离。”这深情的一句话直入陆仙儿的心头,当真觉得美妙无比,轻声“恩”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二人在这一刻,在陆仙儿母亲的坟前终于互相知晓了心意,都只当这一刻永远停留下来才好。
又过的一些时日,苏寒与陆仙儿更是朝夕相处,形影不离。对于苏寒来说,哪怕什么事情都不做,只是静静的瞧着陆仙儿,他也能瞧上一整天。再看陆仙儿,自从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以后,对苏寒更是依赖,见苏寒片刻不再自己身边,都会觉得无比的想念。日子一天天过去,到了盛蜀时节,苏寒和陆仙儿开始将储存的稻种取出,在谷中播种起来,因这谷中有一雪水融化浸泡成的天然稻田,加之下方有地热,使之温暖,稻谷种入其中,只需两个月便得成熟,实乃一块自然而成的宝地。
时间一晃又来到了初秋,距苏寒上山已经过去了三个月的时间。眼见稻谷成熟,苏寒与陆仙儿便又收割起了稻谷,忙碌了三天才将稻谷收割储藏完好。苏寒心中一直想着,反正陆仙儿肯定不会跟他下山了,倒不如他趁着这暴雪未至的季节最后出趟山,从外面弄回些新鲜玩意儿给陆仙儿,也叫她高兴高兴。
于是苏寒便将心中这番打算同陆仙儿讲了,陆仙儿自然不愿意苏寒离开自己,哪怕是一会儿都舍不得,但又怕违了苏寒的心意,惹的他不开心,倒也勉强答应了,只是一个劲儿的叮嘱他快些回来。
昆仑隘口处,客店之中,掌柜正在柜台整理着账簿,小伙计正用抹布擦拭着店内的桌椅,忽见一人走进店内,见来人正是苏寒,小伙计立刻满脸堆笑,迎上前来,道:“大爷,您回来了。您的马拴在后院勒,我这就给您牵过来。”
苏寒笑道:“这马怕还是得要你照料着,这趟儿我事情没办完,还得回山中。你先去给我切上十斤的熟牛肉包好,再去做两只烧鸡来。”小伙计应声正要离开,苏寒又道:“你这儿可还有些什么招牌菜式?”小伙子笑道:“小店比不上热闹地方的大客店,没什么招牌菜式,总是客人们常吃的一些下酒菜。要说拿的出手的话,糕点倒是做的还可以。”苏寒点头道:“那就将你们的糕点做上一些也同我一起包好。”
苏寒本想再寻些好玩儿的物什带回去哄陆仙儿开心,但这村落甚小,不似繁华城镇,没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好玩意儿,便只能作罢。心里想着陆仙儿长到这么大,除了清粥野果怕也没享用过什么美味,就决定带上些美食菜肴回去给她尝一尝。
过不多时,一应菜食打包完好,苏寒给付了银两,两只手各自拎着,飞快走出了客栈,向着昆仑隘口奔去。抄了近道,费了大半天的功夫,终于是在天黑前赶回了雪谷。刚入得谷中,就见陆仙儿正抱着“火耳灵狐”坐在青石上等待着自己,当即心中一暖。
陆仙儿见苏寒回来,娇美的面容上闪露出孩童般纯真的笑容,几步来到苏寒身边,挽住了他的手臂,也不管他手中还提着许多的东西。倒是这“火耳灵狐”鼻子十分灵敏,闻到了苏寒手中食物盘发出来的香味,一个劲儿的上窜下跳,显得十分亢奋。
回到山洞之中,苏寒将一应菜肴放在桌子上,迫不及待的想让陆仙儿品尝。苏寒拿起一块儿熟牛肉递给了陆仙儿,说道:“仙儿,你尝尝这牛肉的滋味儿如何。”陆仙儿接过来,放入口中,轻轻的嚼了两下,便忍不住将肉又吐了出来,摇摇头,道:“苏寒哥哥,这东西又腥又臭的,叫人怎么吃的下去。”苏寒一惊,暗道:莫不是那店里的厨子没好好做,竟敷衍了我?
苏寒拿起一块儿牛肉送入嘴中,虽然有些凉了,但依然觉得肉质紧致,鲜美可口,没有一点腥臭的感觉。苏寒又用小刀,从烧鸡胸脯上拉了一块儿肉递给陆仙儿,说道:“兴许这牛肉不合你的口味,再尝尝这个。”陆仙儿吃入口中,又只嚼了几下就吐了出来,说道:“苏寒哥哥,这个也是一样的,吃到口中腥臭难忍,我吃不下去。”苏寒又自己尝了一口,还是觉得味道可口,并无腥臭的感觉。看着陆仙儿,笑道:“看来我们的仙儿真说不定是天上的仙子转世,这张玉口里容不得半点血肉污染。那你再尝尝这糕点如何。”说着,又将一块儿米糕递给了陆仙儿。
陆仙儿显然是被前两次给吓怕了,犹豫了一会儿才慢慢的咬了一口。这一次她没有再吐出来,眼睛里也露出赞叹之色,说道:“苏寒哥哥,这个好吃,是什么东西?”苏寒哈哈一笑,道:“这叫做米糕,要是早知道你吃不得这些荤腥儿,我应当多买些糕点回来的。”
陆仙儿笑道:“其实苏寒哥哥不用这么费心为仙儿准备这些吃食。对仙儿来说,吃什么东西并不重要,只要能和苏寒哥哥在一起我就很开心了。”闻言,苏寒心中一暖,说道:“我也是如此,只要能陪着仙儿,就是世上最高兴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