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镜槐今日睡的短,未过辰时精神就清明了起来。他躺在床上,看着棚顶。棚子是用茅草搭起来的,半点儿光都透不进来,四周是用竹片儿围着,几十号患了疫的人躺在这个棚子里。说是躺着,其实都是直接睡在铺了层草和粗布的地上。
棚内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声音,有那么一瞬间仿若人间炼狱。
真烦,他本来就喜静,现下这么吵,他都静不下心来想事情。
程子昂看到齐镜槐今日醒了十分诧异,平常都不是这个时间:“你怎的就醒了?你前几日这个时辰都是昏着的啊。”
往日里,程子昂这个大嘴巴子不停地问,不停地说,他会觉得烦躁。但是在这间大棚里程子昂村口大妈一样的絮叨反倒让他觉得弥足珍贵?
好了,这个想法,现在他觉得觉得更烦了。齐镜槐转过头,没理他。
程子昂显然早就习惯了齐镜槐的性子,两人父亲关系好,所以从小到大两人关系也近,大部分吃的玩的都在一块,对于齐镜槐的性子,他简直了如指掌。
看到齐镜槐头转过去他根本没在意,继续絮叨:“我发现你昨日好似也醒了不少时辰。你这。”程子昂摸了把下巴,“好像不对劲啊。”
语气中带着些许怀疑,继续问道:“你今日是患疫的第几日了?”
齐镜槐顺着他的话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怎么他这病越来越好了些?
“第七日。”
“按理来说,不应该啊?”程子昂忙起身招大夫过来,他随手指了个大夫,“你,那个。”
被指到的大夫指了指自己。
“对对对。”程子昂点了点头,“你过来给咱家大将军号个脉。”
听到这个称呼,齐镜槐眼神一黯。
被指到的大夫就是昨日生事被围着的年轻大夫,白大夫有些受宠若惊,因为将军一直都是由着随行军医看诊的,像他这种年轻又是半路支援来的大夫,大多时候只是帮着经验多的大夫打打下手,号号脉,煎煎药啥的,现在叫他去给将军看诊?
白大夫忙的过来,齐镜槐伸出手给他。
白大夫号了会儿脉象,自言自语道:“不应该啊。”他有些狐疑自己是不是号错脉了,“将军,你今日是患疫第几日了?”
“第七日。”齐镜槐看着白大夫神色迟疑,言简意赅道,“有话直说。”
白大夫放下齐镜槐的手,拱手作揖:“我还是去找随队军医来比较稳妥,毕竟您一直都是他们号的脉,比较准确。”
齐镜槐点点头,看着白大夫的背影,若有所思,他冷不防想到了梦里那个药丸。难道还真是那个药丸给他吊了命了?
想到这他不禁有些想笑,他倒是尽做梦了。
白大夫很快找到了王大夫,边走便和他详细说了刚刚诊的脉象:“脏腑虚弱,阳虚气陷,脉气鼓动无力。”
王大夫听后语气肯定说道:“沉脉,这是将军的旧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