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虽说每月都有见面，山涧对弈，散步聊天。除了二人相识那晚，便再没有过肌肤之亲。
这，是项乐人第一次拉沐儿的手。
右手被拉住之时，沐儿姑娘有过一刹的恍惚，可她没有反抗，任凭项乐人拉着自己在雪地山间狂奔。
邙峰岔路口，二人每次相见，都是在此分别。沐儿看着项乐人静静走远，一步三回头。项乐人不知沐儿姑娘究竟所住何处，亦无从开口。
只是这次，项乐人没有道别，沐儿姑娘也没有抗拒。仍旧两手相牵，仍旧继续奔跑。
沐儿不知项乐人要将自己带向何地，只是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她心中踏实非常。
“沐儿姑娘，到了。”
放眼处，三排木屋，十八间住所，整齐排列。
这是沐儿姑娘第一次来到此处，不过她不知一次听过此地--邙峰连院。
一缕围栏，一个院门，十八个木屋连成一片。项乐人说过，这是他们青无峰十八人的住所，亦是青一院门下最大的门生聚集地。
项乐人松手之时，一如手被牵起的瞬间，沐儿姑娘有了一刹的恍惚。
烛火点燃，屋内格局与其他门生住所并无太大区别。
“沐儿姑娘，你晚饭吃了没？”
“晚上我不常吃饭。”
“那你今晚吃了吗？”
沐儿姑娘摇了摇头，“还没有。”
“太好了！”
项乐人从背携了一路的包裹中拿出一些蔬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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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肉，一坛清酒，朝着沐儿开心一笑，“平常晚饭可以不吃，可今日岁旦，团聚之夜怎能不吃年夜饭？”
说着，项乐人拿起蔬菜牛肉，前往屋角灶台。
自打拜入天下学院，沐儿都是独身一人，一人修炼，一人看书，一人品茶，一人聊天。
眼下孤身一人，却并不代表从来孤身一人。只是，她没有想到，这种温馨之感会在眼前这个相见不过几面的男子身上重现。
她亦没有想到，自己会看着一个男子切菜做饭的身影，脸颊微红，嘴角轻扬。
不多时，两盘热气腾腾的饭菜上桌。
“你还会做饭？”
项乐人得意一笑，“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嘛。”
“你家境很困难吗？”
“倒也不是，不过由于一些原因，从小也学得了做饭打杂的手艺”，没有细说，项乐人催促道，“沐儿姑娘，尝尝味道如何？”
饭菜入口，沐儿姑娘桃眼含笑，“味道不错。”
“沐儿姑娘喜欢就好。”
竖着，项乐人拿起桌上酒坛。酒坛开口，便是香气纵横。
“这是我老大酿的桃花酿，酒性不烈，香味极浓。刚才我在听风崖就喝了好多，要不是我特意藏了一坛，恐怕都被他们喝光了。”
项乐人看向沐儿姑娘，“沐儿姑娘，要不要尝尝？”
沐儿点了点头。
一坛清酒，两碟小菜。
或许简单，却弥足珍贵。
酒菜吃罢，项乐人叮嘱沐儿姑娘在屋内等待，之后拿起包裹便冲出屋外。
不多时，屋外一声高喊，“沐儿姑娘，可以出来了！”
屋门轻启之时，沐儿姑娘顿觉错愕。
来时昏暗的庭院，此刻烛火通明。屋檐上，大红灯笼高高挂；窗户上，缤纷窗花处处红。
“沐儿姑娘，岁旦福安！”
随着项乐人一声大喝，朵朵烟火冲天而起，在夜空中绽放绚烂。
沐儿姑娘想起了清泉山涧处，各个山峰上点亮夜空的烟火。那些烟花或许恢弘，或许夺目，但与眼前这寥寥无几的烟花相比，终究暗了颜色。
屋檐下，二人并肩而坐。项乐人说起了岁旦的传说，说起了窗花的故事，侃侃而谈，语不停歇。
而沐儿静坐一旁，偶有回应。
看着项乐人的侧脸，沐儿莞尔轻笑，不为他滔滔不绝的说讲，只因眼前这个男子，在这个岁旦之夜，给了自己该有的一切。
许久之后，项乐人肩头微重。
如此距离，沐儿姑娘挺翘的鼻尖、长长的睫毛，甚至秀发间隐隐的发香，清晰可闻。
项乐人微微一笑，蹑手蹑脚的将沐儿姑娘抱进屋里，放在床上。轻抚着沐儿姑娘耳边秀发，项乐人轻声说到，“沐儿姑娘真好看。”
静静的看着沐儿熟睡的容颜，许久之后，项乐人方才起身。
来至窗边，看着夜空中绽放的烟花，项乐人眼中点点波光隐现。
“母亲，一年未见，不知您近来可好？今日岁旦，乐人真的想念您亲手包的饺子，做的年糕。没有乐人在身边，您还习惯吗？
其实，乐人也很舍不得您，想一直待在您身边，可乐人必须离开。当日出走西凉城，是一场豪赌。
我知道，只要徐家在，西凉城内，我经商无望。我亦知道，如此年纪外出走商，更是无稽之谈。
可是，乐人赌赢了，我不仅踏上了劫灵一途，更是拜入天下学院。乐人在这里，认识了穆老，认识了老大，认识了青无峰许多兄弟。他们人都很好，对我也很照顾。
再有两年，两年之后，我就能回到西凉城。什么徐家，什么项家，到时我都会将他们踩在脚下。我要西凉城内，再无徐家！即便拼的身死，即便被劫灵界通缉绞杀，我也要让徐家为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项乐人扭头看向床上熟睡的沐儿，温柔一笑，“母亲，您知道吗？我在青一院遇到一个很漂亮很漂亮女子，她叫沐儿。虽然她有一些冷淡，但我知道，她其实是个很温柔很美好的姑娘。
您总说，喜欢的东西要和懂得它的人分享才有意义，沐儿姑娘便是如此。她会和我一起下棋，她会喜欢吃我做的饭菜，她会听我滔滔不绝的讲述，她会为了几朵烟火，眼中含笑。
母亲，您知道吗？我最开心的便是看到沐儿姑娘的笑脸，梨涡带笑，桃眼弯弯。
沐儿姑娘是个很美好的女子，乐人真的想让你们见上一面。”
项乐人泪如雨下，语带呜咽。
“不过，怕是没机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