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紧不慢地流逝。
尽管刘家曾号称有半城之富,但刘家发生的一些事,对整个州城而言仍如投入水面的一个石子一般,荡起些涟漪后又复归平静,只不过给人增加了些茶余饭后的谈资。
州城望江酒楼,五层高楼,犹如鹤立鸡群一般,耸立在信江边,具俯视着周边低矮、热闹的商铺,远处不即是繁忙的信江渡口。
楼内高朋满座,喧闹异常,酒楼的周掌柜仍然站有酒楼门口,笑吟吟地迎接着一位位客人。
“周掌柜,恭喜了。”一位位客人面带笑意,拱手道贺。
“同喜,同喜。王兄、张兄光临,小店蓬壁生光,里面请。”周掌柜笑吟吟地拱手道。
“哈哈,有免费酒饭,哪有不来的道理。过了今天,就没有这个店了。”有人促狭地笑道。
“不论张兄何时来,周某随时欢迎。以后还请诸位多多照顾小店,”周掌柜笑道。
“那可不成,以后再来掏白花花的银子了。来多了哪成。”那人摇摇头,道。
“呵呵,张兄说笑了。诸位兄台先请,里面自有人关排。小弟失陪片刻,我还得等个贵客。”周掌柜恭身相请。
“哟,我说今天这个大喜的日子,你老周怎么不在里面招呼,反而候在外面。”有人怪声道。
“什么贵客值得你老周巴巴地等着呢。”
“莫非衍圣公今日肯也要前来?”有人一惊道。
“嘿嘿,张兄又说笑了。我等区区小区,哪请得动衍圣公他老人家。不说他老人家,就是州里、县里有些头脸的哪个肯买我等的脸面。”
“呵呵,我还当老周你攀上高枝了。”姓张的笑道,“那还闹什么,时间也差不多了,咱们兄弟一起进去,好好乐和乐和。今天是你老周的大日子,你可不能偷奸耍滑。”
“我再等等。诸位兄台先请。”
“怪了,周兄到底在等什么大人物?”有人倒来了兴趣。
“到时诸位自然知道。“周掌柜笑了笑,“也可能有些不方便,不来了。”
“有些不方便?莫非是那败家子?”有人猜测道。
“一个败家的混混,算得什么贵客。”也有人摇摇头,不屑道。
“好好的一个酒楼,可谓日进斗金,如今却生生地败了。要是我,有个地洞就钻进去了,还怎么会前来。”有人打量了下眼前门楼高大,华丽喧闹的酒楼,摇摇头道。
“顾兄说笑了。刘家大郎心胸宏大,无意于这点蝇头小利,又心念旧情,故而将这酒楼转让给周某,岂是什么败家可言。大郎之恩,周某终生感激,不敢有忘。”周掌柜脸色一沉,有些不悦道。
“哈哈。周兄勿恼。顾某没有他意,是羡慕周兄啊。若顾某得遇到这个刘家大郎,顾某给他立个长生牌位也行啊。”姓顾的笑道。
“你….”
“好了,周兄有事,咱们就自已进去吧。”有人见周掌柜面色有变,忙扯开了姓顾的,径直进门,在大厅找了个地方坐下。伙计上了些酒肉,几个呼三喝四地吃喝起来。
不管如何,先得填饱肚子再说。再说下去,免费的酒肉可就得飞了。
相比嘈杂的大厅,楼上雅间就清静多了。三楼的一座雅间,雷大郎、谢三郎等一干公子哥围着一大桌酒菜,吃喝得正酐。孔六郎不时地头,观注着门口的情景。
“六郎,看什么啊。那个败家子今天哪里会来。”谢三郎笑着招呼道,“来,咱们喝酒。”
“呵呵,这个败家子,该丧家犬吧。”雷家大郎笑道,“说真的,我真还是有些佩服他。刘家在州城几十处家业,或卖或送,几天就败光了,可真是快刀斩乱麻啊。过两天,他就该乖乖地滚到穷山沟里去了。你们说,这象不象一条狗,被咱们打傻了,跑到狗窝舔伤口了。”
“哈哈,就是一条丧家的狗!大郎说的太对了。”有人笑道。
“雷大哥这次收获不少吧?”有人笑着问道。
“什么少不少的,我的就是兄弟们的。”雷大郎拍了拍胸口,豪气道,“这家酒楼,兄弟们以后尽管来,帐只管记在我雷大郎头上就是。不过,可别再搞出什么丢死蛇,闹肚子的事情了。”
“哈哈,雷大哥说笑了,自家的东西护着还嫌不及,哪有搞事的道理。”众人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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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隐陷觉得有些不对。”一直默坐思理的孔六郎突地开口,将众人眼光尽皆吸引了过来。
“哦,有什么不对?”
“大郎,三郎,你看,刘家大郎咱们熟悉不过,他怎会是肯吃亏的人?搁以前,我们使人到处闹事,接他性子,早就领人打上门来了。如今,他却宁肯忍气吞声,将各处业产草草处置了,缩回乡下去。此中或有古怪。”
“什么古怪。刘家老头咽气了,谁还护得住他。他自已怕了呗。也算他乖巧,没有跳出来,否则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有人笑道。
“我也觉得有些不对。”又一个公子哥道,“听家里说,这刘家背后也是有些人的。刘家老头去了,后面人还在。这么宁心静气地跑到铅山去,恐怕还真如六郎说的,有些古怪。”
“什么古怪。这刘家不过通过铅山的铜场、钱监攀附着奸相贾似道而已。如今,贾似道虽说仍然如日中天,但其主政以来,搞得天下动荡不安,民不聊生,可谓是天怨人怒,朝野多有有识之士不值其久矣。刘家攀附奸相,州中大人们已早对其有所不满。否则,咱们这些天使这些手段,真当那些大人们看不见?”谢三郎有些大咧咧道。
“贾似道,贾太师?”好些人吸了口气,惊心道。不管贾似道还是州中大人们,无疑都是自已不可想象的大人物,他们搞死自已还不如捏死一只蚂蚁一般轻松。自已贪图点蝇头小利地参合其中,一个不好怎么死都不知道。
“呵呵,刘家也算不得是贾家的人。”见有些人脸色有些不对,雷大郎笑着起身道,“朝中一些人不过是让刘家帮他们看着铅山那边的一点东西罢了。听说,朝廷已有意罢了铅山铜场和钱监,没有铜场、钱监,朝中大人物哪还会理会刘家死活?如今,刘家老头死了,原有的一点情份恐怕也就淡了。”
“刘家那小子现在还是河口的巡检。听说铅山的施县尉还是他人岳丈。却不知是真是假?”有人忐忑道。
“屁的巡检,不过衙前一般的贱役小吏罢了。”谢三公子笑道,“到于铅山的施大人,现在倒还真是他的泰山。不过,也就是现在。以后就未必啦。”
“哦。却不知是何缘故?”
“哼,施家娘子兰心慧质,貌比天仙,岂是那个混帐配得上的。”谢三郎脑海中不由涌出书院中那一袭青衣,楚楚动人的倩影。
众多的学子中,自已一眼就见到了她。本以为挤走那混帐,用自已才貌打动她,和他来段有缘千里来相会,红袖添香共读书的美妙日子,却不想那混帐胡乱出牌,临走前还将她也一并带走了。想着这里,谢三郎不由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