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变故的开端,还是在肆扬十一岁的时候。风雨欲来前,他还是个只会赏花遛鸟的自在少年郎。可惜,暴风雨顷刻间就将所有撕碎了。母亲亲自将他们送出城门,甚至都不再多看他一眼,一招手,那道历经风雨坚固如铁的城门便在他眼前关上了。空气中破风而来的箭雨声如网般罩住他,有一声呐喊就这样被生生地卡在他的喉咙里,化作经年累月刺痛他的鱼鲠。
那时莫蓠还是个三岁的懵懂小娃。从韶城到褚山,这一路走得步步艰辛,可是肆扬始终抱着莫蓠不愿撒手。一个十岁出头的孩童,一直紧紧抿着双唇,死死环抱着她狂奔。跌倒了,再爬起来,箭羽飞来,就用尚且还稚嫩的肩背去挡。他虽不是太明白母亲最后说的那些话,但是,似乎抱紧莫蓠就能握住急剧失去的一切,似乎就能看到茫茫深处的未来。
还好,活下来了。
可惜,活下来了。
肆扬看着莫蓠远去的背影,嘴角不自觉上扬——还是值得的,不是吗?
即使这近十二年来,自己活得太累,还好,一切都在掌握中。
除了莫蓠晕倒在死谷,荆落开败,冥珠却不见踪影。
虽说死谷一直有人在暗处守着,却连夜倾玦怎么进去的都不知道。如今荆落却毁了……冥珠,自然是不在夜倾玦身上,不过,他此时出现在这里,目的必然不会单纯。
“冥珠是消失了,还是已长成?”肆扬不觉疑惑起来,“冥珠究竟是怎么长成的呢?”
“主上,”一抹黑影无声落在肆扬的身后,“夜倾玦往死谷去了,恐怕他当真未见冥珠。”
肆扬嘴角扬起,脸上却冷如冰霜。
“另外,诸葛御也正往这边赶来。”
“这就开始了吗……”
他的手微微一扬,身后的黑影便倏尔消失不见了,身手之快,来之是无影,去之亦无踪。
夜倾玦靠近死谷时,香味已浓烈到不能呼吸,他屏息快速飞掠进去,眼见谷底已满目葱郁,哪里还辨得出荆落!几天前亲见它在眼前化为灰烬,却不曾见到结什么果,至于自己竟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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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昏迷,真是有很多疑问啊。
夜倾玦心里不由一叹,眼光一凌,将力量集中于右掌,再微微抬起,纤长却有力的手指瞬间张开,一团火球从掌心飞出,落在谷底花草树木之上,按理他们长势如此茂盛,湿气又重,是不容易燃烧的,火球接近,谷底却瞬间燃成一片,并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死谷变成真正的死谷。
“真是可惜啊,”一道邪魅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不过,赤之焰用来对付这些毫无还击之力的树木会不会太大材小用了?”
回首却见诸葛御柔若无骨地靠在谷口的巨石旁,一袭白衣有种翩若谪仙的味道,偏又是一脸邪魅。若是女人,必然是勾人魂魄的妖精。
夜倾玦微微笑笑:“别来无恙。”
诸葛御眼角弯若新月,明明是魅惑的笑眼,偏又露出凌厉的寒光。
“如果这算是问候的话,我想说我很好,除了重新整顿你上月毁掉的行禹城忙得焦头烂额以外。”
“重建一座城对你来说何其容易。”夜倾玦却无所谓的笑道,“我也不过是礼尚往来罢了。”
诸葛御似没听到一般,眼光细细扫视一圈满目疮痍的死谷,微微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