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感知将所有的猴子扫描了一遍。
果然,对没入岩浆的那部分羊膜,他们的知觉是统一的:没有期待之外的羊膜。
我说:“你们的存在感错乱了。
那里确实是有羊膜的。
只是,你们无视了它们一百年,它们现在相对于你们变得完全透明了而已。
可是,羊膜没有无视你们的存在——准确地说,它已经咬牙切齿地记住了你们——所以,你们对它来说还是实实在在的。
单向的透明并不能使你们逃离。
因此,你们不能通过‘打翻羊膜从底部脱逃的方式’离开这里。”
沉默。
“咱们为什么要对她解释呢?
这个奇形怪状的家伙怎么看都不是善类吧!”
一只小猴子说。
“我说,她一个外人能懂什么?
咱们都为此奋斗了一个世纪了……”
“嘿,如果真如它所言,那我们不是无论如何都出不去了吗?那我们这一百年来是为了啥?哈哈,真是个无趣的笑话。”
“是啊,如果她说得是对的,那咱们举办了六十六年的生孩子大赛算什么?我获得的荣誉“破罩小能手”又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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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如果大罩子底部没有羊膜,那鬼魂们为什么不早点将灵魂选择成没有温度感的状态呢?那样不就可以直接出去了?
或者是拼一拼,也是可以忍痛出去呢。”
此言一出,猴子们齐刷刷地看向了从脐静脉出来换班的鬼魂们。
鬼魂代表说:“没什么,你们的元爸爸会有其他妥善的脱逃之法的。
那本来就只是促使你们生孩子的幌子而已。”
猴子们又齐刷刷地看向了咿咿呀呀猴。
咿咿呀呀猴的牙齿都掉光了,根本说不清话儿。
准确地说,她的身体早在六十六年前就瘫痪掉了,而随着身体的瘫痪,她的嘴巴没有再清楚地说出一个字来。
我通过感知,向他们翻译了一下:
“她说鬼魂们说得对,那确实是无奈之举。
可是,能够从这里出去的办法她还是替你们想好了。
不过,现在说它已经没有意义了。
因为你们早就能够从这里离开了,仅凭自己的力量就可以……”
“不可能,元爸爸您怎么也跟着起哄呢!……”
“喂!你怎么和元爸爸说话的!这明显是外来人的胡乱翻译……”
我不管他们,接着翻译咿咿呀呀猴的话儿。
“因为大罩子的单向流动性早就被破坏了,从你们吸干小男孩猴血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被完全地破坏了。
而现在你们出不去,其实同之前感知不到底部的羊膜是一样的道理。
一百多年来,你们无视了小男孩猴与羊膜的关系,否认了他是这里的主人,无视了他对你们的付出与牺牲,因此,你们自然也忽视掉了‘小男孩猴死则羊膜死’的事实。
他的肉身早在六十六年前就被你们亲手杀死了,从那时开始,你们的肉身就已经自由了。
只是,你们习惯于被羊膜所困,习惯于住在黄金屋,更习惯于通过人海战术推翻大罩子的脱逃之法,于是,你们的精神仍被困在那虚假的‘大罩子’里,久而久之,那种信仰之力便从精神上夺去了你们身体的自由。
你们是被‘自己的大罩子’给困住的啊。
今天,我只想告诉你们:
你们‘自由’了,从你们杀死小男孩猴的时候起你们就‘自由’了……”
“什么!那你为什么不早说?”小猴子们愤怒地问道。
“这不能怪元爸爸。
元爸爸从六十六年前的天堂回来后就说不出话来了呢。”
一只小猴子站出来说。
我继续翻译道:“她说她没想到你们竟会为了提早去天堂而不顾生物最基本的教养。
你们是趁她去天堂买王水时将他生吞活剥的吧!
我的天呐!
你们因为怕煮熟或死掉的血液会丧失作用,竟然活生生地将肉从他身上片下来!
就这么一刀接一刀!一人吞一口!将其分食殆尽!
你们用手去接他骨架上滴下来的鲜血,将它们抛洒在那些你们打算带去天堂的金子上!
啊!泛着血光的金子啊!多么像那一双双充满着罪恶的眼睛!
那些眼睛里埋葬着对同类的冷酷!栖息着自私与疯狂的激情!
吃同类的畜生多是迫于近在眉睫的生存危机,可吃人的人呢?
你们的明天难道只能是同类相食?
你们‘期待天堂’的文明呢?
你们守护家人的情意呢?
你们被教化的礼仪呢?
呸!一群卑贱而恶毒的猴子!一群不通教化的畜生!
我害了我真正的孩子!我愧对母亲对我的教诲啊!
噢!我是自食其果!让我就这么瘫着吧!让我的精神也这么瘫着吧!……”
咿咿呀呀猴因痛苦而扭曲的脸上老泪纵横,身体却连一丝颤抖也发不出来。
她的思绪回到了六十六年前,小男孩猴因放过鬼魂而致使他第七十七次去天堂购买王水失败的情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