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年后的现在。
大羊膜依然浸泡在熔岩之海里,只是,已经与外面连上了三根没入岩浆的管子。
这三根管子应该是从被分解的大脐带里剪下来的。
只要对生物结构有过留意,便会知道脐带的里面是存在一支脐静脉管和一对脐动脉管的。它们对羊膜而言,既有输入,也有排出。
可现在这三根管子都被无视其本来用途,只是利用“虹吸原理”,将羊膜内不断涨高的岩浆排出,来完成它们保障居住安全的任务。
由于它们一百年来的无私奉献,羊膜里的熔岩一直没有淹没生活在“期待之路”上的猴子们。
现在的“期待之路”可比以前要热闹得多,到处可见咿咿呀呀的小猴子。
它们攀爬在“脐带”上,悠游在岩浆里,翻滚在金块中,将羊膜里的一切都染上了一层喜洋洋的欢乐。
只是,由于黄金不断被提炼上来,建造成黄金屋,羊膜里可以活动的空间越来越小了。
因此,原本空荡荡的大羊膜被填充得满满的,显得更加热闹。
至于提炼金子的工作,他们也极大地改进了效率。
以前都是用王水和亚硫酸钠溶液来反复地提纯;而现在,聪明的猴子们终于说通了鬼魂,让它们重新选择欲望与感官,从而得以进入那三根排岩浆的管子,替它们留住外流的黄金原子。
毕竟,鬼魂们原本也是粒子般大小,对于同是粒子的金原子,还是可以搬运的。
鬼魂们得到的好处是,在推倒大罩子前替它们做一张去天堂的“观光票”——不是居住票。
这实在是笔划算的买卖。
可能会有朋友问我:“这么多猴子,又不生产粮食,他们吃什么?”
哈哈,说真的,他们解决问题的方式本魔着实是闻所未闻!也颇为震惊!
他们管那叫“人口为动力的可持续性发展模式”,哈哈。
让咱们来瞧瞧聪明的猴子们是怎么在不生产粮食的情况下可持续地发展起来的吧。
他们在一百年前不是重新开始生孩子了吗?
那不就需要地狱无偿提供透明的“共振魂”了——共振魂的记忆极其单一,只要稍微洗洗,立马可以作为空无一物的透明魂儿使用。
好的,生出一个孩子来,地狱给免费配一个清洗过的“共振魂”。
这原本只是地狱几千年来的亏本买卖,并没有什么过人之处。
可聪明的猴子们却充分利用了这由外而内的输入习惯,竟然让每批新生孩子的灵魂搬运起物资来!
我的魔啊!
就这样,生孩子又多了一项神圣的使命,那就是从外面搬运羊膜内急需的物资,而这里面就包含着各种食物。
这些食物有从地狱里来,有从人间来。
对家长言听计从的灵魂们几乎搜刮了沿途的一切。
至于为什么灵魂可以影响到物体,那还是得归功于猴子们的聪明才智。
还记得那张自己升往天堂的门票么?
小猴子的后代们终于发现了它运作的原理。
那就是“扎堆灵魂”的重量清零效应。
在“魂儿们的解放战争”里我描述过:
“某类灵魂聚集在一起,数量达到六个或以上,重量便会清零。同时,寄宿的身体的重量也会清零。”
而这里的“某类灵魂”,猴子们已经弄清楚了,就是“年岁久远的独立魂”。
不仅如此,对于年岁不够的其他魂儿,猴子们也发现了它们扎堆起来的神奇效应。
就比如说共振魂,虽然它们的年岁往往不大,比不上独立魂,可还是能够通过数量来弥补重量清除效果的差距。
就扎堆在一起而产生的清重效果而言,
六千个十年的半透明灵魂完全等同于六个一万年的紫色灵魂。
一个公式可能会有助于解释这种等价效应。
清重效果=年龄*数量。
猴子们对这一发现如获至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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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每当感到饥饿时,猴子们便开始疯狂地生孩子,如此,就会有足够多的食物被灵魂们一起搬运着,由风儿吹进来,满足当时的猴子们;
而由于孩子生得过多,终究导致每只猴子分到的食物更少时,他们便会更加疯狂地生孩子,从而再次满足了当时猴子们的营养所需,同时使后来者分到的更少……
换言之,猴子们通过指数增长般的生育效率变化,解决了当时的食物难题,也产生了更为严峻的未来的食物难题;而这未来的食物难题又会通过更为高效的生育效率得到暂时的解决……
可以看出,这是一种将风险进行无限转移与累积的方法。
就这样,面黄肌瘦却精神抖擞的猴子们总算撑到了现在。
也出于这个原因,现在羊膜里的猴子数量已经获得了可喜的增长,变成了以前的十万多倍。
我现在看到的正是数以千计的共振魂携带着无数物资源源不断地涌入羊膜,将里面第三批饿晕过去的猴子先从死亡边缘抢救回来的感人画面。
此外,由于“期待天堂文明”的繁荣昌盛,从当初的那五只猴子到现在的所有猴子,几乎没有一只是被饿死,或者掉入岩浆而死的;死掉的只是不相信这种文明而信奉着“怀疑主义”的那批猴子,他们的死亡只是因为缺乏信仰。
现在,猴子军团已经完全占领了这片独立的空间,只等大羊膜一倒,就带着早已开采完毕的黄金升往天国——经过一百年的开采,岩浆里的黄金已经越来越稀薄了。
可是,大羊膜由于它们拥拥挤挤的活动,只是被撑得疙疙瘩瘩的,虽然变大了不少,可并没有要翻倒或破裂的迹象——它已经丧失了原来的活性,原因下面我会讲。
我飞进大羊膜,对那些仍沉浸在“天堂的期待”中的猴子们说:
“这是一个羊膜。
它同所有的羊膜一样,是‘封闭’的类球形。
大罩子的下端还有羊膜呢,只是没入了泥土里。
因此,即使它翻倒了你们也出不去的。”
值得一提的是,那只小男孩猴并不在这里。
“羊膜?那是什么样子的?……我只知道它是好几个世纪前的东西……”
“你胡说!元爸爸的话还会有假!”
它指的是那只咿咿呀呀猴。
此时,她已经老得动不了了,头发也变成了凄惨的灰色。她只能躺在印着血色星星的床单上喘着粗气。
“你们应该有人能够下潜到岩浆底部,去那里看一看不就行了?”我说。
“我们早下潜过了,那里只有泥土,如同元爸爸说得一样。”小猴子说。
“是的,那里的泥土是特殊的,特殊到即使是岩浆也不能将其融化。”另一只小猴子帮着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