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店中用过早食,钻进车里,陈老实吆喝声中,使车一路而去。
三匪见三当家面上神色颇为变幻,皆有些心怵,不敢多做言语。
甑达旦、许二歪靠车壁,两浑货昨夜稍有操劳,困意仍在,不久自寻他春秋大梦去了。
方老四精神仍好,这小跟随毫无睡意,缩头躲着妇人坐了,怕触了霉头。
杨欢欢恍惚一阵,瞟见身边小跟随怂货模样,硬生生道:“昨夜里,敲门作甚?”
方老四耳中突听得她言语,心惊肉跳,暗道:“我去,现在且莫招惹于她。”面上干笑,吞吞吐吐道:“也无甚事,只道进了那安庆城中,总有些甚事来做,也好早有个计较。”
杨欢欢不料这怂货也动起了一番脑筋,面上稍松,轻轻道:“勿急就是,待进了城中,再做些周全谋划。”
方老四见胡混过去,使劲点了点头,眼珠转动间,瞟到妇人面上神色颇为迟疑,这小跟随忙闭目强自养神,怕再生些闲事。
一时车中,只闻得鼾声作怪。
行了个把时辰,那马车正驶过一拐弯处,杨欢欢突地偏了偏头,面色一凝,不几,那陈老实急声吆喝就起,马车顿时一缓。
车中闭目三匪皆立时惊醒过来,只闻得前面陈老实高声喊道:“几位客人,前边路上有好大是非,怕会有他些耽搁。”
杨欢欢应了一声,对三匪使个手势,提剑便钻出了车外。
三匪还不待言,耳中已隐隐闻得些刀砍剑击声、喊打喊杀声传来,其中又夹杂些突兀惨呼、惊马嘶鸣声,好不混乱。
甑达旦闻得有热闹可凑,又给三当家手势止住,这厮无奈,忙使手拨开车门帘布朝前打望,口中顿时“啧、啧”有声,叫好不绝。
那两匪弟给大当家身影挡住,在后望不清情形,忙各拨了窗帘子,也打望他一番。
方老四探头出去,此时马车正停在林中道边急拐角处,那前方二三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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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步远路上,一群着红衣的身影,正围着一列马车护卫人员作胡乱厮杀,刀光剑影晃晃,好不触目。
那着红衣一方,估摸有七八十道人影,显是先前早已埋伏于这林中,待这列马车队伍行到林中此处,便冲杀出来,截住了车队。
此时红衣人三五成队,手上举刀刺剑,杀向那些车队中下来的护卫,这些红衣小队出手极为很辣,招招皆往人致命处使,围击砍杀了面前抵挡的目标,便迅速杀向其他仍在抵抗的护卫。
那列车队,方老四倒看不出他长短,只见马车中钻出来的护卫衣色各样,估摸也有四五十道身影,手中所持各式兵刃,并不一致。
这些护卫一时不察为红衣人所伏击,初时应对有些惊慌失措,折了些人手。
好在人群中几名首领模样的护卫大声呼喝,以稳定人心,又有一年三十许魁梧汉子从车中突地钻出,转头一顾间,口中怒吼一声,手持双斧便冲进了红衣人中,有两名红衣人见斧使来,忙使手中刀剑去挡,却哪抵得住,刀剑齐齐断折,连人也被那双铁斧劈作四半。这汉子沾了浑身鲜血,又腾身过去,挥舞铁斧劈杀了几名来势汹汹的红衣人,好不凶蛮。
这些护卫平时也有训练,见得他家首领如此神勇,便依靠着身后马车奋力抵挡,这些护卫虽处于明显劣势,身手颇为了得,也无人溃逃。
那红衣人一方人数众多,虽大占优势,在车队护卫拼命抵挡下,场中情形一时仍是胶着。
在外围不远处,四名红衣人头领分开守着压阵,四人三男一女,注目场中,不时高声指点一二,使手下人员紧紧围死了那些马车护卫人员厮杀。又见那挥斧汉子好不武勇,手中铁斧已劈杀了好些手下,两名红衣头领互望一眼,齐齐呼啸一声跃入场中,一人用刀、一人使剑,与那汉子缠斗到一处。
使剑那名红衣头领面遮青纱,身上山峦起伏,显是女子,出剑极为阴柔诡异,使刀那名红衣头领面覆麻布,手上刀法好不凌厉霸道,两人招式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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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路数,挥斧汉子被他两个好手纠缠住,手上铁斧左挥右劈,再腾不出手击杀其他红衣人,三人一时倒战得不分伯仲。
如此这般激斗,林中不时便响起几声惨叫,残肢四甩,血花飞溅,两方皆有身影伤亡倒地不起,也无人手去扶持打理。
此时天色早明,日已渐升,林中道上本也有几路来往赶路的匆匆客旅,隔得老远远望见场中情形,知不是官家行事,多是那各方大势力间的恩怨仇杀,又见双方厮杀得好不惨烈,这些客旅哪敢凑近了参合,悄悄掉头即逃。
杨欢欢静立车前,举目凝望远处情形,妇人面色冷淡,不作一语,也不知存些甚心思。
那陈老实望得场中几眼已是面色如土,见妇人仍是粗心观望,口中也不做交代,这老头软坐车前,惊恐道:“祸事,祸事!小娘子,趁他等还未察觉,还是赶紧逃得一路,这些浑人凶无人性,怕事后要灭了闲杂人等口实,再迟恐误了性命!”要不是车中还有外人,也不是些好相与角色,这老头早已快马使去,躲他老远。
杨欢欢闻言扫视周边,这林中仅此一条大道,道边往后皆是乱树杂草,再无别路,妇人面上略为犹豫。
那车中三匪打望清楚场中情势,不过几十息光景,便已胆战心惊。
甑达旦虽经历过灭寨之祸,见过好一番凄惨景象,只山寨是给青珀三道杀进寨中单方屠杀,那三贼鸟道士身手极为高强,出剑迅疾豪不拖泥带水,寨中兄弟落得全尸,死得好不干脆利落,那如现今这般,这群红衣人、护卫的武艺虽不如那三鸟道高强,只见场中残肢乱抛,厮杀得极为血腥。
这匪头大当家望得一阵,口中再无赞赏之声,这厮冷气直吸,面无血色,听得陈老实言语点头不已,暗道:“日他娘哩,我这三当家好没眼色,此时不走,留这白与人送命?”这厮躲在车中,也瞥不见妇人脸色,随咧嘴轻呼道:“三妹,三妹,这些亡命徒贼球凶残,且去了,避过这阵风头,再设法赶路也不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