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中国农历春节前的一个晚上。
美国纽约,曼哈顿南端下城的唐人街,柏克街36号,白云药材行。
王中威看着玻璃窗外面的沃克他们,没有回头,只是静静地对着夏天说道:“谢谢你,只是好好的一顿饭,没机会吃了。”
夏天看着外面虎视眈眈的人,又看看王中威,担心地道:“他们这是又来干什么了?“
王中威道:“你现在拿上东西,从后门出去找王老板,我跟他说好了,你出去了之后,就不要再回来了。”
夏天看着王中威,问道:“你不走?”
王中威看着她,想了一下,说道:“我办完这里的事,就去找你们。”
夏天看着王中威的脸,点了一下头,说道:“好。”
王中威慢慢打开门,看着门口的沃克和他的手下。沃克面色凝重地看着王中威,说道:“今天的事,我们要做个了结。”
王中威看着门口黑压压一片的人,点点头。
“但是这里还有一个人,要和你做个了结。”沃克高大的身体往旁边一闪,在他身后黑暗的阴影里,站着一个人,他慢慢地阴影里走出来,他的步子很沉,每一步踏在地上,似乎带着那黑暗的阴影,也在颤抖。
那个人,慢慢地走到柏克街昏黄的灯光之下,他比沃克矮一点,但是身材更加健硕,剃了一个显得十分彪悍的寸头,脖子的左侧,有一块黑色骷髅的刺青,在他惨白的脸上,一双蓝色的眼睛,冷冷地看着王中威,像是在看着一个死人。
王中威看着那双冷酷无情的蓝眼睛,突然觉得眼前的一切,是那么地熟悉,就像那一天,他面对着同样一双的蓝眼睛,面对着,同样不堪回首的噩梦。
“就是你?”那个人用英语问道,声音冷得像钢铁。
王中威没有说话。
“我让你看一个人。”那个人一招手,旁边的人推过来一个轮椅,王中威辨认了好一会儿,才看清瘫坐在那个轮椅上的,是一个人,一个已经瘦成一把骨头的人。他身上唯一能看出还有生气的地方,就是那双盯在王中威身上,一动不动的蓝眼睛。
从沃克身后走出来的男人,看着王中威,慢慢俯下身,在那个人耳边说了句什么,然后那个坐在轮椅上的人,慢慢地,慢慢地,好像是用了全身的力气,把他的头使劲往前倾,努力地转着脖子,从喉咙里发出一阵低哑恐怖的嘶吼,像是使劲地,要用头够着什么东西似的往前顶着。
那个男人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搂着他的脖子又说了什么,费了好一会儿,才让他安静下来。
那个人重新抬起头,看着王中威说道:“你叫王中威?”
王中威点点头。
“他是我的弟弟。他的名字叫弗兰克。六年前,他遇见了你,你给我送回来一个生不如死的人,我当时想,为什么会是这样?为什么上帝给我掷出了这么一个坏得不能再坏的骰子?没想到,六年后,他又把骰子给我掷回来了。”
他接着对身旁的沃克低声说道:“把他这个地方,给我看好了。”
沃克点点头,带着几个人转头走了。
迪塞尔·勋伯格一边慢慢往王中威面前走去,一边慢慢活动着自己全身的肌肉,“你是我的,你身上的每一滴血,都是我的。”他喃喃地在说道,眼中闪出一丝疯癫若狂的光芒。
王中威看着这个走过来的人,只觉得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气扑面而来,他昂起头,知道这一战再无侥幸可言,只求自己能够多拖一会儿,他知道,只要自己多拖一分钟,夏天,就能多有一分钟的时间离开,想到这里,他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一切,仿佛一幕幕往事的重演,再一次面对生死相搏,而自己的身后,再一次有着需要自己保护的人,他想起《边城》里的一句话:“怕什么?一切要来的都得来,不必怕。”
迪塞尔来到王中威面前,看着站在药材行前面,一动不动的的王中威,回头阴沉地看了一眼在轮椅上的弟弟,低声说道:“他,看着你呢,我要让他好好亲眼看看,当初你怎么给他的,我现在是怎么替他一刀一刀还回去的。”
王中威凛然而立,说道:“想杀了我,有本事你就放马过来,看看他的轮椅够不够大,能不能坐下你们两个?”王中威用中文说完,又用英语说了一遍。
迪塞尔听了他的话,反而笑了,他盯着王中威,慢慢摆好架势,对着王中威说道:“想激我?没有那么容易的。”
“那,你就过来吧。”王中威摆出一个弓箭步,双掌前后交叉立起,盯着迪塞尔的双手。
迪塞尔带着风声,如同一列全速发动的火车直冲过来,一拳击向王中威的面门。
王中威双掌翻飞,斜切迪塞尔的脉门,他想只要能够扣住他的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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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自己就能博得一线生机,谁知迪赛尔不止拳力惊人,手上功夫更是了得,只见他右手腕一翻,一记勾拳,势大力沉,袭向王中威的后脑,左手拳回环守在胸前。王中威见他攻守有度,双拳收发自如,知道是个劲敌,更是不敢怠慢,伏身躲过他的右勾拳,蓦地拔地而起,双腿连环踢出,连踢迪塞尔的头胸腹,迪塞尔仗着自己膂力惊人,竟用双拳硬架他的双腿,王中威踢完这三脚,在空中一翻身远远地向后落下,待他站定当场,却看见迪塞尔已经再一次冲了过来,他心内不禁暗自惊讶:这个迪塞尔不但敢用双臂硬架他的双腿,而且还能向自己继续进攻,真是如同铁打的一样。他抖擞精神,使出龙行手的步法,步法迅捷,身形飘渺,暗合八卦九宫,如同一条游龙,穿行在迪塞尔密不透风的拳影之中。
虽然仗着自己的身法了得,迪塞尔一时之间奈何不了他,但是王中威始终处于守势,而迪塞尔的双拳依旧虎虎生风,拳力沉重,而且他还有一手势大力沉的侧身飞踹,几次都是被被王中威堪堪避过,但这么缠斗下去,王中已知自己威毫无胜算,他突地右手变招,一拳从斜刺里,直捣迪塞尔的面门,迪塞尔刚要出手相格,谁知他右手再变,一记斜披风的手法,右手由拳变掌,斜披迪塞尔的更嗓咽喉,这一手变招极速,迪塞尔的防守已然落空,无奈向左一闪,但动作已慢,被王中威一掌劈中锁骨下面,王中威以为他会借机退后闪避,但没有想到,在这一击之下,除了闷哼一声,他竟好像是若无其事,紧接着他侧身旋转就是一个飞踹,正是踢到了王中威的肋部,尽管王中威已经尽力闪躲,但还是觉得一阵气血翻涌,剧痛无比,他暗自喘息调整,察觉肋骨并无异状,才稍稍安心。
王中威闪开之后,迪塞尔却也没有乘胜追击,他站在那里看着王中威,慢慢点点头,说道:“果然出手够快,你用的,不是一般的中国功夫。”
“你想知道?”王中威暗自调匀呼吸,凛然说道:“中国功夫是刻在中国人骨子里的,这个,就是说了你们也不会懂。”
“我不管你们是什么功夫,到我这里,也不过是花架子而已。”迪塞尔说着,再一次向王中威逼近,王中威见他如此耐打,鏖战多时却攻击力不减,双拳攻防有序,很难找到破绽,不由心内有些焦躁,他不禁轻喝一声,一招“龙出东海”,正是龙行手的起势,他双掌前后相守,身子前倾如箭,后退斜绷如弓,直接扑向迪塞尔,出手如电,后手连绵不绝,全是迪塞尔的上三路,一时间,到处都是王中威如同穿花蝴蝶一样的双手,顿时将迪塞尔笼罩在他的龙行手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