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失眠夜。
以往王既从不失眠。
窗外的月光,与原来那个世界,也没有什么不同。
王既躺在床上,放下手上一本足有三指厚近四百页的册子,伸了个拦腰,自言自语道:“总算是背了个大概了。”
这册子,是允州的官阶名录。是两日前在那大公子走后,王既觉得胸口的踹痛无大碍之后,旁敲侧击地向府内一个叫丁求山的下人寻来的。
虽这要求是有点奇怪的,但万幸这副身体原来的主人,就是一个孤僻的主,不怎么跟别人来往,所以王既现在除了显得外向了些,其实没什么人觉得有什么不妥。
多得有了这本名录,王既算是把他所在允州的权力结构初步摸清楚了。
信息十分繁杂,但当前最为切身而且最重要的,约莫只有两件。
首先,名录上的第一页,就清楚地说明了,天离宗主,王北鸿,是大宁朝天子所赐,天下九州之一,允州的太守。而很显然,在四处兵祸的乱世之中,所谓的“天子所赐”,更多的是只是一个对结果的承认,而不是天子的馈赠。允州的主人,毫无疑问,是这个天离宗主。其次,这天离宗主有三个儿子,前两个皆为正宫夫人所生,第三个儿子则是他在外带回的私生子。而这三个儿子,又各自有一个儿子。
这么看来,这宗主的家族不算太大,三个儿子,三个孙儿。而王既就是那个最边缘的出走的私生子留下的儿子,第三辈人中排行第三。因此,也难怪他住得远离宗门,来去孤僻。
总的来说,王既的身份算是清清楚楚了。无父无母,权力世家中的边缘人物。
而这,也是导致现在王既十分苦恼的原因。
他认为,以他目前所看到的信息来看,身边是没有任何一个与他绝对利益捆绑的人,因此,他就没有一个他能百分之一百绝对信任的人。
包括那些为他挡了几掌的府内人,无论他感性上已有了不少亲切感,理性上他都在告诉自己,要保持警惕。
他现在的状况,是绝不暴露的。
而他觉得最重要最关心的问题,却又不能再拖了,必须尽快从身边人中试探出来。
……
次日清晨。
木门扣了两下之后,被推开了。
桐舒如往常一样来送来早点。王既昨夜虽过了子时才入眠,却日出没过几分就睁开眼了。
思来想去,依然是这个贴身的小姑娘,作为突破口最为妥当。
“桐舒,穆叔的伤势如何了?”王既问道。
桐舒一边整理洗漱工具,一边答道:“少爷你不是昨天才区看过么?穆叔修为根基稳固,恢复得很快呢。”
“嗯。”王既坐起来点点头,接过桐舒递来的毛巾,擦了擦脸,装作毫不为意地问道:“那天,我看你的修为,也不错啊。”
终于,问出口了。
这是王既在山顶的经历后,最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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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意的问题的,而且,也是这个世界与他来自的那个世界最大的不同。
修炼,法术。
如果不是王既多日以来所见所闻,脑袋里充满着科学发展观的他,打死也不相信这世上有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
而他这么问桐舒,其实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一着。
那天大公子,王仁,来府里这么一闹,让王既确认了这个世界的人类确实有超自然的力量。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府里伺候他的人,竟每一个都有着不同程度“修为”。原以为此等超自然的力量,大致会被社这个世界的顶层所控制。然而从那天的状况来看,修炼这种事,似乎并不存在垄断,人人皆可以做,与原来那个世界的念书识字差不多。
但出于对身边所有人都有的一点警戒心,王既也绝不可能直接地去问类似,什么是修炼?怎么修炼?法术怎么来的?这类立马就会暴露出自己意识记忆有古怪的问题。
于是乎,这么迂回曲折地问就成了唯一的选择了。
桐舒笑了笑,又递过又把漱口杯递了过去,说道:“小时候我娘亲想我去修”鹊医道“,上过两三年私修堂。”说着又笑了笑:“只是后来嘛,实在不是修炼的料子。这世道又不太平得很,就托了老爷夫人的关系来这府中啦,那时我们都还小,估计都没什么印象。”
王既心里暗暗一笑:果然,还有私修堂这种东西,算是有门路了。
王既继续小心地问道:“怎么着,你那私修堂,教得很差吗?“
桐舒边整理早点边说道:“那自然是没有少爷你们上的官书院厉害了,但颍都其实有不少厉害的修士,都在私修堂里任教呢。”说着叹了一声,说道:“还记得邻居家跟我一起上堂的姐姐,比我大不了多少,现在都在允军任要职了,本事大得恨呢,还是怪得自己不是那个料子。”
官书院,王既暗暗记下。
王既点了点头,安慰道:“女孩子家,修那些打打杀杀的东西,总不是正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