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曾经是一代骁勇将军,从不承认什么人超过了你,但造化神,却是你逾越不了的存在,你只能接受他们的安排,但是你不甘心,为了蒙骗自己,便将造化神奉为了至尊,因为只有这样,你才能逃避挫败,逃避力所不能及。我说的对吗?”
魏从容感到玉孤台的身体绷紧了,顿时大呼不好,但同时,也为终于知道了玉孤台的心曲而惊讶。
玉孤台的声音中却没有紧绷之感:“我有过不忿,但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神山洗掉了我的情绪,我已经释然了。"
总和呵呵而笑:“说真的,只有不能释然的人才会这样说,就像一个醉鬼偏要说自己很清醒。神山能改变你的,这里也能帮助你改回来。你不会感觉不到身体内的异样吧?是不是感到一种久违的东西回来了?”总和越说,声音越是诡秘,诱导力也就越强。玉孤台先是无视,但忽然间,他竟然真的感到血脉之间一种难以抑制的力量蓬勃而起。
“你!”他惊愕。
总和笑了:“就说过没有骗你。你想想看,造化神走了,你的至尊们消失了,你不用再用信仰骗着自己来掩盖不如人的挫败感了。你的力量回来了,你还是晓勇的战神,后土有多少战役会因为你的参与而缩短,多少人会因为你的帮助而得以不死。你曾经能以战止战,以后为什么不能?时间过去了很久,但后土还是一个用战争解决问题的地方。只要后土还是这样的,就不能没有——飞将军。”
最后几个字如同耳语,但声音却吹进了玉孤台的心深处,挑动了他很久无声的心弦。但是,他明明是抵触再参与其中的,为什么现在他不这样想了?
玉孤台垂头感受着翻滚的力气在血脉中涌动着,想:是因为这个么?神山磨蚀我,我无奈投降,但实际上,我只是给自己找了台阶,打心眼里,我还是不服的。不服从,不服从造化神,不服从为自己塑形的,不服从让自己扭曲的。他生来,本该是飞将军呀!
就像刚才的魏从容一样,玉孤台此时也陷入纠结之中,两股交战的力量在他心中此消彼长,一时间难以分出胜负。在它们的撼动下,玉孤台几乎找不到哪一个是真正的自己,他狂乱地四处乱抓,不知想要抓到什么。
忽然,手中一凉,一个沉重的东西出现了。玉孤台嘴巴因为惊讶而微微张开——不用看,这是一杆枪,神山的神水在他手中凝结成了枪。
下意识地,玉孤台舒展手臂,枪尖画出一个美丽的弧线,即便玉孤台看不到,也能感受到浑然的美,他顿时通体舒服,轻盈地一转身,飞身而起,枪尖像凌乱的雪花,挥舞出无数的花样。真奇怪,这么久不提枪,竟然还能提得动着一杆枪,它就像为他准备着的,来安抚他,鼓励他。
就在他腾空而起的一瞬间,玉孤台有了全新的的感觉,他感觉到一个人形在不远处矗立,那人身材高大,目光炯炯,正在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是你。玉孤台默默地想。这就是总和的形状,非要玉孤台剽悍之气发作后才能看到。在另外的人看来,这不可思议,但玉孤台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你原来也是。”也是骁勇之将军,战争之利器。
总和复大笑,只是这一次,声音中难得带了凄凉:“好聪明!果然,造化神选择毁掉的都不是单单孔武有力之人,绝对是聪明绝顶的。是,我曾经,和你一样。但比你幸运的是,老神师没有磨蚀我的骁勇之气,我带着这股意气成为神师,又带着这股意气反驳造化神对我的终结的安排。”
玉孤台看着眼前的人像,这个形象庞大,似乎真的是威武大将军的样子;手中的枪杆圆润,沉稳,似乎有自己的意志,要配合着玉孤台,让他称心如意。
“算了。”玉孤台忽然说。
“你说什么?”总和的声音中有掩饰不住的吃惊。
“是你让我的声音被听见,刚才你蛊惑耕烟,现在你来蛊惑我。”
“什么意思?”总和被玉孤台找到的联系弄蒙了。
玉孤台慢条斯理地笑,这是一个在他脸上极其罕见的表情,因为这个表情是本质是戏谑,而玉孤台从不戏谑。他说:“我的力量是假的,热血沸腾是假的,是你生造的,这是你的地盘,你动手脚很容易。我的骁勇剽悍早就被磨蚀了,不可重造,你是为了让我重现癫狂,轻许诺言。”
总和的笑容有些勉强:“怎么是假的?”
“还能是真的?”玉孤台松开手,任由那一把看不见的长枪滑落:“我的骁勇没了,被吃掉了,我痛苦,但这是我决定不了的,是为了成为神师必须付出的代价。当然,我的本意不是成为神师,但是既然已经是了,则我就必须做一些神师应当做的事情,不要再次留下遗憾。”
此时,总和的形象逐渐隐没,似乎在玉孤台的语言中躲藏。玉孤台:“不留遗憾的意思就是……不被你蛊惑。”
如果魏从容陷入迷茫,玉孤台耽于武勇,那么总和的目的就达到了:后土上,终于有了一个迷茫的和一个好斗的神师,造化神遗留的一切醒目明朗的教义和温和平淡的修行方式都将被击碎。
总和知道魏从容最初是从迷茫中来的,玉孤台则是从勇武中来的,便通过巧妙的言语刺激他们回到最初的样子。在这期间,总和始终疑惑,不明白为何前一代造化神师会选择这两个弱点明显的人成为这一任神师。
但现在,他明白了:他们从缺憾和不适宜中来,变成了现在坚定到极点的样子。
但总和没有消失,他是这里的一切。他猖狂地笑着:“呵,你冥顽不灵,但你也毁不掉我。”
玉孤台云淡风轻地把胳膊抱在胸前道:“如果我猜的不错,一旦我相信力量是真的并且动用了他,我整个人就会废掉,是吧,风林神师?”
总和愣住了:“你说什么?”
“你听到了,我说你就是风林神师。我不打架,只看书,看很多书,自然知道你。你或许以为自己被埋藏在历史的废纸堆里了,但是我,还是把你挖了出来。”
风林声音颤抖,他怎么也没想到,面前这个人竟然知道自己。玉孤台继续不紧不慢道:“如果不是刚才假像中看到你并知道你也是战神,我恐怕难以想起你的身份。但既然我知道了,你的身份就不难猜了,毕竟,过往的神师,善战的也没几个。”
“如果说神师不喜欢造化神是个奇迹,那你恰恰就是个奇迹。当时我就很奇怪,你是怎么当上神师的。但后来我明白了,那时候对神师的要求不严格,老神师认为只要晓谕,你总会明白,但到最后,你还是不明白神师的职责和神师该有的忠诚,妄图挑战造化神的权威。如果这件事换个人来做,不客气地说,如果是我来做的话,那我一定不会和你一样下场,但是你从不收敛你的剽悍之气,所提的要求又太过匪夷所思,于是大大触怒了造化神,他们把你关在这里。”
玉孤台呼口气:“我所读到的只是只言片语,剩下的都是我补充的,你看还可以吗?”
魏从容一直在注意玉孤台的表情,惊讶地发现在那个严肃的嘴角也挂着一丝笑容。
总和终于被激怒了,他冷笑着说:“好,很好,这一代的神师,比我想象中更像神师。你们本该是两个不配做神师的人,但老神师把你们调教得太好了,至于你们都忘了到底该听谁的,相信谁。”
魏从容笑得特别舒畅,在沉闷的水底显得过于欢快:“你还真说错了,我们知道该相信谁,而且对方还不是造化神。”他看着玉孤台,道:“我们只相信自己,自己出发的时候奔赴何方,中途就不能易辙。原来是这样,现在也是。”
似乎有所感应,玉孤台微微颤了一下,紧紧抓住了魏从容的胳膊,但那颤抖不是孱弱和恐惧,是兴奋,是谜题破解的兴奋,是从冬入春的兴奋。
总和:“好,你们在这里大言不惭,是不是忘了你们的伙伴?”随着他的话语,通向大千世界的黑洞周围逐渐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强劲的水流吸引着人向那里去。总和大笑道:“造化神怎么也没想到,这里竟然还会有人来,而我对门的把控,正好可以用来制约你们。”
魏从容的皮肤一阵灼热,心道:不好,水升温了!蚌壳褶缝隙中的红光越加醒目,温度随着红光不断攀升。正在焦灼时刻,多个黑影刮了下来,原来是浮在水面上的众人被漩涡吸了下来,大家互相冲撞着,纠缠在一起,场面顿时混乱不堪。
无耻。魏从容心中暗骂。总和嘲笑:“光明神师,你也就只有骂人的本事了。”
突然来到水下的众人显然被高温惊呆了,一个个面露痛苦的神色。魏从容心急如焚,脑子转得飞快,想着破解的办法。
忽然间,灵光乍现,他手脚并用,向温度最高的地方游过去,那里离漩涡很近,巨大的吸力像张着大嘴的巨兽,伺机把他一口吞下。魏从容能感到大千世界那一边有着无形的震动,逼迫着他,让他的眼睛耳朵都失去了本该有的灵敏。
不知道是暂时的还是永久的,魏从容想着,更加奋力地朝着那里游过去。有好几双手同时伸出来想把他拽回去,但魏从容灵巧地躲了过去,同时尽力不去看是谁想抓住他:每一次冒险都理所应当,但是孤注一掷就有愧疚。
终于,当炽热的水流灼伤了他伸在最前面的手指间时,事情发生了——他的长袍轰然绽放开去,且变成了鲜艳的红色,这颜色灼人眼球,比遇着火焰时候的颜色还要鲜亮百倍。同时,袍子的长度也以惊人的速度增长,很快就有十几个人拉起手来站在一起那么长了。长长的袍子围住了水下的众人,在大家身边形成屏障,阻挡了向这边发散的光,也就阻挡了水的升温。
忙乱中,魏从容瞥见手上的水泡,无奈地叹气,同时不失愉快地想:还有什么伎俩,尽管施展出来吧。
总和的笑声现在称得上是震耳欲聋了,每一个人显然都能听见,花汀的眼中充满惊恐,伊难则是前所未有的严峻;卓沉舟脸上乖戾之气更甚。只有玉孤台恢复了刚才抓住魏从容手臂的姿势,一动不动。
总和又笑又吼,活像十足的疯子:“哈,你这就洋洋得意了?如果你们在下面没了空气,能撑多久?”
坏了!魏从容眼睛霍然睁大:他竟然忘了还有这样一出!有心立刻拔出执吾剑向总和冲过去,却因为要用长袍护着大家,无法脱身。
总和见他窘迫的样子,道:“你们浮不上去的。别忘了,这是一个有穹顶的凿空,而现在,水已经漫上了穹顶,你们浮上去,只会摸到冰冷的石壁。哈哈,哈哈哈哈!”
恶人!魏从容忿忿地想:你恨造化神,就恨不得我们全都葬身这里!
“诅咒?那有什么用?”总和的声音中带着消遣,玩味似地准备欣赏这些小人物的挣扎。神师在他眼中不值一提,族人就更不用说了。
怎么办?魏从容想到一个办法,就迫不及待地实施了,时间不允许他想更多。他猛地转向玉孤台,一把将长袍扯了下来,披在玉孤台身上。猩红的水光中,他看到玉孤台瞪大的眼睛和突然抿紧了的嘴唇,严厉得像是绝云山的那个老师,他显然是想说:胡闹!你要干什么?
魏从容安慰地拍拍他,示意他抓紧衣服,自己则从长袍的保护圈中游了出去。脱衣服的时候剑囊已经取下,此时,魏从容一手抓着剑囊,另一只手把执吾剑拔了出来。用聚散剑更稳妥,但魏从容强烈怀疑聚散剑不足以致总和于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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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时候水里的空气都有可能消失,那时候就真的是千钧一发了。魏从容担着众人的性命,肩膀上很是沉重,这感觉像枷锁禁锢着他的行动,但他还是拼命向漩涡游过去。执吾剑在手中保持着灼烧似的温度,魏从容不用看都知道,此时他的手掌几乎是皮肉焦黑了。但是,只要手还在自己身上,就要抓紧执吾剑。
但此时,漩涡却失去了对他的强大吸引力,反而以巨大的斥力排斥着他。魏从容微微一笑:风林,你怕了!你怕执吾剑!
总和也报以微笑:“我怕了,你也应该害怕。执吾剑不听你的,他什么时候疯,你也不知道。”他的话戳中了魏从容的心坎里最畏惧的那个点,天知道他费了多大的功夫才阻止恐惧像破洞瓶子里的水一样哗啦啦漏出来。执吾剑的温度越加烫手了,每一刻都像是最后一刻,最后清醒的时刻,对执吾剑如此,对魏从容亦然。
总和懒洋洋地道:“啊,算了,你们不听我的,我不和你们玩了。”话音未落,几件事情同时发生!
水中的空气骤然消失,热水灌进了魏从容口鼻,他连忙屏息凝气,心跳顿时快了起来;
通向大千世界的空洞轰然闭合,流转的漩涡不复存在,水波巨大的推力将魏从容等人相反方向推出去;
执吾剑在那一瞬间脱手,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朝着即将闭合的空洞飞驰过去!
那一瞬间,魏从容心跳几乎停滞,一切现象在他眼中都放慢了,似乎专门吊着他的心脏,要他承受难以承受的刺激:执吾剑与空洞同时行动,终于,执吾剑在空洞闭合的那一瞬间撞了上去,但此时,它撞上的只是深水下面沉厚的大地罢了,但那一撞的力气却大得超出所有人的预料。
霎那间,天崩地裂。大地上面绽放开巨大的裂痕,蚌壳褶化为齑粉,红光从支离破碎中露了出来,将水下照耀成一个斑驳陆离的奇诡世界。巨大的岩石从四面八方掉落下来,在浑红的光线中,魏从容似乎看到,脱落的岩体后面是一尊尊巨大的雕塑,每一尊都有一个人的数百倍之大,他们或站或坐,眉目深沉,仿佛正在冥想,一双双眼睛湛然若神,分明就是造化神的样子。但很快,这些塑像也随着剧烈的震动倒塌了,凿空中的一切都在这一撞中灰飞烟灭。
总和的嘶吼声震撼着他们,那吼叫声好像野兽,释放了隐忍了千百年的激愤。魏从容很庆幸总和没有确实的形体,不然这一刻的扭曲配上这耸人的叫声,真是要把人逼疯了。但他转念想到:这一场地震,恐怕就是总和身体的解体了。
与此同时,执吾剑尖细但清晰的叫声也折磨着他。执吾剑飞出手一瞬间,魏从容被向后退去,他正在惊慌如何重新找到执吾剑,手中一烫,却是执吾剑自己回来了!魏从容不由惊喜,但隐隐的不安却也缠绕了心头:执吾剑显示出很强的判断利弊的能力,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就将彻底失去对执吾剑的控制。
肺腑中的空气越来越少,这境况对于其他人来说肯定更难熬。在水中沉浮的大石块像天空中乱飞的飞星,叫人眼花,激起的串串泡沫再一次阻挡了视线。
一双手重重地拍在他的脊梁骨上,卓沉舟的怒目突然出现在眼前。卓沉舟抿着嘴,把缩短了的长袍塞进魏从容的手中,后者胡乱地把袍子系在腰上,比了一个向上的手势,同时举起了执吾剑。
卓沉舟难得和他心有灵犀,点点头。魏从容独自先向上浮去,游了几下,便被一股温凉的水流托住了脚。总和被执吾剑击溃,这里的水不再受他管辖,于是卓沉舟用灵明游说着那股水流帮助魏从容。
卓沉舟到底灵明强在水,水流尽管不是很服从,却也堪堪托着魏从容升到了最高处。还想往上,手一摸,却是石壁了。
这就是天顶。魏从容肺腑里面火烧火燎,眼前冒金星,如果不能成,大家都会憋死。他虽然增加了对执吾剑的忌惮,但同时对这一击也增加了胜算,他默念着:执吾剑啊,你若是不能助我攻破这道石壁,咱们所有人都得死,到时候,你就沉在这深渊里,不管怎么想呼风唤雨,都没有人把你带出去,任凭你怎么折腾,都逃不出这凿空!
他的猜测果然是正确的,执吾剑此时有着很强烈的逃生意识,听到魏从容这样想,顿时收敛了温度,温热地贴在他的掌心,积蓄着力量。魏从容拼尽全力,一剑捣向了巨大的石壁。混沌的水屏蔽了他的听力,但从头顶传导而来的震动却震撼了他的心脏。就像刚才在水下的那一遭,凿空的穹顶彻底崩裂,大山张开了口,吐出滔天的水浪。堆积的水没有了束缚,向四面八方坍塌,深蓝的巨浪洗劫了山前的平地。
惊天动地的瞬间,很难看到几个渺小的人物,但魏从容在呼吸到空气的一瞬间立刻飞身跃上了剧烈摇晃的浪头,四处观望着其他人。不远处三个人冒出了头,六只手纠缠在一起,相互扶持,那是除了玉孤台之外的三个神师。
魏从容的心方剧烈一跳,一个湿漉漉的白影就拽着另外两个人出现了。玉孤台嘴唇发青,手紧紧攥着花汀和伊难的衣服,看神情已经精疲力竭了。花汀的面色更差,身上的衣服被撕开了好几个大口子,里面的伤口渗着血。伊难虽然是王者和猛将,这一番折腾却也让他仓皇失措,银白的头发贴在脸上,狼狈到了极点。
“伊灵君呢?”魏从容逆风朝众人大喊。
“没事。”苗条的身影从魏从容身边的水中漂了上来,伊灵君微笑着看着魏从容,她身边的水中铺满了银色的鳞片,让魏从容打了个冷颤。
随着水的坍塌,大家不可避免地朝着四面滑下去,幸亏魏从容和卓沉舟眼疾手快,将众人聚在一起,大家拉成一串,由魏,卓两人领着,才摆脱了更大的劫难。大家看着造化神埋藏在天母山的神迹就这样毁于一旦,都有些黯然伤神。玉孤台的眼睛难得失神,怔怔地朝着凿空的方向,终于合上了眼睛,把眼中那一片闪烁不定的光晕遮盖起来。
造化神或许是由这里从大千世界来到后土,或许不是,但不论如何,这一条路都已经不复存在。魏从容脑海中一遍又一遍闪过那个漩涡对面的场景,忽然后悔自己没有把那里的景象看清楚,这悔意逐渐增长,直到达到了顶点,像下面那巨浪一般把他淹没。如果他知道大千世界是怎样的就好了!
玉孤台拍拍他:“好了,穿上你的衣服吧。”魏从容这才惊觉,自嘲地想:去大千世界做什么?好容易断了造化神的念想,何必又增添一个对大千世界的好奇?他无意识地把衣服往身上套,觉得一阵刮擦的疼痛,哼了一声,这才发现赤裸着的上身发红,很多地方的皮肤下面都有血丝似的东西。
程赏看到,皱眉:“你没穿衣服,烫伤了。”
魏从容笑了:“还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玉孤台觉得这里到底不是寻常地方,还是小心为好,却又怕魏从容担心,干脆不语。魏从容捧着贺留心的长袍,叹道:“山芒君留下的东西真是神奇极了,只可惜现在我不能穿。”把滴答着水的衣服挂在胳膊上,扫视众人,吩咐:“往北走,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