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度彷徨,不敢大胆地使用灵明,因为他觉得不管怎么用,都是一种和压迫力的对抗,而不是感化,这显然和玉孤台所讲的他的应有之为不相符,这样做只能是他不配位的体现。他为此内心惴惴,不敢想任何人提起。但此时,造化神已走,一切都不那么重要了,魏从容旋转翻飞着的灵明一股脑儿地涌了出来,将巨树面部的黑洞严严实实地堵了起来。
空气轻松下来。
转头,魏从容看到众人正怔怔地看自己。“怎么了?”魏从容听到自己的声音,是带着淡淡的笑意的。
“你的灵明,很强。”玉孤台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好容易说出一句,也是词不达意。
“你的灵明很霸道,不像光明使者。”卓沉舟不顾皱着眉头的众人,一语道破。
魏从容笑了,问:“光明使者的灵明是怎样的?”
对此,玉孤台可是太熟悉了,他很快回答道:“是温和的,像一个医师抱住了正在癫狂中的病患,任由病患对自己造成伤害,也没有丝毫的嫌弃。”
吴奈何一路上都很安静,此时却道:“又像一个夫子,循循善诱,引导学生思考,从不会因为学生笨拙而生出怒气。”
“是这样啊……”
魏从容微笑,此时此刻,他真的能把所有的诟病和怀疑都放下来。这一心灵明无疑是贺留心给的,但能运用到这样境界却完全是他自己的修养,没有天池的茫然失措,心如死灰,他不可能有现在这样霸道而强悍的灵明。怀疑早就有了,只是直到现在,他的怀疑才变成一种支持着他的动力。
他笑着回应道:“你们说我的灵明霸道,我不反驳。但你们要知道,正因为它霸道,才是我的。我没有山芒君的好脾气,没有云机的淡泊,我的灵明就是一把剑,一根长枪,有谁袭击我,我就会反击。我不教化,我不是老师,不是能容后土的造化神;喜欢我的来做我的朋友,无此意的大可不必费心求教于我。”
他转身面对巨树,挥手道:“有什么对我说的就说,我不是什么大人物,不值得你大费周章地去袭击。所幸我能听懂你的话,你只说就是了。但我不是你想象中那样的神,不要指望我给你什么神谕。”言语流利,似乎真的听懂了巨树的心声。
就在他话音未落之际,巨树忽而前倾,庞大的阴影笼罩了魏从容,大张的嘴巴几乎要把魏从容整个儿给吞进去。魏从容失了笑容,但不躲避,从容地站着,巨树的大脸直落到离魏从容不足一丈的距离才停下来,在大家满手冷汗中缓缓抬了起来。沉闷的声音从树干中传了出来,像是腹语。魏从容这才开口:“你身躯沉重,年岁已高,恐怕走不动了,吓人的把戏都要靠着河水帮助。戴胜,你丢人了。”
此话一出,连玉孤台都吃惊非小,他连声问:“你确定?这是戴胜?真的是他?”
“不错的。”魏从容带着笑却依然沉着的眼睛打量着巨树:“很难得啊,我读到的东西云机竟然没有读到。”
“这一次真是是拜眼盲所赐。”玉孤台笑着答应,有点辩解的意思,让魏从容好笑。
程赏若有所思地看着巨树:“这就是戴胜?戴胜是天母山入口的卫士,是一棵大活的树,早年间能移动自如。传闻中,戴胜形态丰神俊美,好像神祇,怎么会是这副模样?”
面对他的疑问,魏从容气定神闲地答道:“戴胜守在天母山入口,世人看到的只是他的一面。这一面树身毛色洁白,树瘤上平缓,上面线条柔美端庄,俊美好似神祇。而世人不知道的是,戴胜也有另一面,也就是这一面,形如鬼魅,可怖至极。”
卓沉舟疑惑道:“你刚才并没有察觉这就是戴胜。”
魏从容吐吐舌头,略带歉意地道:“戴胜另一面我也是今天才见到。我之所以能判断出他的身份,完全是因为他的气度苍古,灵明醇厚却略显微弱。这老物虽然曾经灵明雄浑,但毕竟年事已高,到底不那么强壮了。”说着伸手,自如地拍了拍戴胜的长毛。
卓沉舟这个疑惑解决了,立马抛出另外一个:“戴胜既然是山守,为何到此?”
“好问题!”魏从容转向戴胜:“请问山守,为何来此?天母山入口与这里相距甚远,你不辞辛苦奔波到此,可是有什么要紧的消息告诉我们?”
玉孤台凝神道:“不必问了,他的到来就是最清楚的消息了。”
“何以见得?”
玉孤台缓缓道:“戴胜是老人了,真如你所说,戴胜外表丰神俊美,实则已然垂垂老矣,凭借自主意识即便移动一寸也很困难,这次戴胜不惜离开自己扎根千万年的土地,来见我们,足以说明天母山发生了大变故,让他无法待下去。”
魏从容琢磨着道:“戴胜是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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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神点化的山守,秉承造化神的意志,与我们是同道中人,这次戴胜遭逢不幸,也就预兆了我们在西方即将遇到的困难。”
“正是!”玉孤台长叹一声,紧皱的眉头下面一双因为思考而失神的眼睛定定地看着西方。
魏从容挠挠脑袋:“星宿海水无故出山,戴胜离开天母山,这一切的背后,还不知道是不是一个人的操纵呢。”他把自己说得吸口冷气:“如果真是一个人所为,那么这个人是个劲敌。”
大家正说着话,一直在水中仰卧的戴胜忽然砰然倒下,正像一个筋疲力尽的人倒在地上一般。看着船一样横躺在水中的戴胜,魏从容愣了好一阵子,忽然欢喜地大喊:“是了,戴胜让我们上船呢!”
其他几个人中虽多有忤逆之辈,对面前这个神物却不由得不尊重,听魏从容大喊大叫,程赏首先皱眉道:“你怎么猜中他的意思?这是神迹,小心他着恼了把你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