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媚生孩子后离职,已经久未联系。有些朋友的关系,曾经很近很近,慢慢方向不同,以看不见感觉不到的速度流失、疏远,渐渐没有联系,惊觉已不是昨日的时光。有一天,她忽然找我,我们约在小缘故茶座见面。
午后的茶座,人流最稀少。女招待一色系着围裙,扎着丸子头,懒洋洋地靠在吧台上,和熊玩偶玩游戏呢。我要一杯玫瑰花茶,给小媚点了冻顶奶酪乌龙,她喜欢尝新鲜口味,再加一份酸奶水果沙律,这份水果搭配鲜艳,配上酸奶的口感,百吃不厌。服务生把红色的熊玩偶给我,这是等餐的标识。
靠在软绵绵的沙发靠垫上,前方柱子上挂了一幅幅粘贴画,京剧人物,江南水乡,都市丽人,色彩艳丽,毕加索立体主义的不对称美。沿着转角斜斜的长长的楼梯拾级而上,没有围墙的二楼灯火璀璨,好象空中楼阁,人物有如线条简约的简笔画,在画纸上伸展着长长的手和腿。
小媚来了。她穿着一身黑色运动服,梳着马尾,咋一看竟恍如少女,但是被眼角的细纹出卖了,终究岁月绕过谁?她坐下来,喝了一口茶,递给我一-张检查单。
“你又怀孕了?恭喜啊!”我笑道。
“孩子不是我老公的。”小媚勉强一笑,把垂在脸上的发丝撩在耳朵后,姿势妩媚动人,依稀间昔日的风流女子又回来了。
“嗯?!”我捧着温热的花茶,一愣。
于是,她给我讲了她的故事。
婚姻生活是平淡的,房东老公身无长处,昔日苍蝇般围在身旁的朋友早已鸟兽散,不要怪他人势利,逐利、趋吉、避凶,是人的本性。然而人性纵然不忍揭示,也总有温柔的一念。有念旧的给他提供一个合适的机会,但是需要远赴邻省谋生,每周回家一次。去吧,养家是男人的基本责任。
前妻儿子住校,小媚一人在家带孩子,曾经多么风流散漫的一个人,如今天天在买菜做饭做家务哄孩子中消磨时光,没有灯红酒绿,没有欢歌笑语,郁闷呀,无聊呀,苦闷呀。
她是不甘寂寞的,开始上网聊天,认识一个男生。两人见面了,男生比她小近10岁,他迷恋她成熟女人的风情,她喜欢他的青春活力,俩人竟一见如故,情人似的热恋起来,一发不可收拾,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小媚是上心的,为了拉近和她的距离,特意把自己往青春里打扮,运动服、牛仔裤、t恤的青春风格代替了淑女的精致品味。
“在十字路口,老公和我的想法永远背道而驰,我默念向左,老公定是转向右。而他不一样,他总是和我的默想一样,我们有默契。
“我们吃同一支冰淇淋,喝同一杯珍珠奶茶,我们一起烛光晚餐,一起在烛光下跳舞....”。她苍白的脸,因为甜蜜的回忆显得温柔明媚。
然而纸包不住火,出轨的痛和错,谁之责?房东老公撞到他们幽会,愤怒的、失去思考能力的老公抓着她纤细的手臂,要她说清楚。还要说什么?明明白白的现实,只是可怜的他不肯相信,要妻子亲自说出口,那怕骗他。茫然的小媚无力挣扎,只有哀求他,我们回家说好吗?男生早已仓惶逃跑,一堆吃瓜群众围观,窃窃私语,指指点点,白看了一场好戏。
她怀孕了。有些人是易孕体质,碰一下就怀上。有些人出尽法宝,拜求子观音或是寻求医学帮助,都无法得偿所愿。人生的道理大抵相同,有些事物即使拼尽全力追寻,仍然隔岸观花无法企及。有些人不需寻寻觅觅,自在灯火阑珊处。
她产生了离婚的念头。她说:
“我知道。我和他相差10年。我老了,他还年富力强,我们始终会有分离的一天。可是,我舍不得,舍不得...”。小媚近乎喃喃自语。这枝滟滟的红杏,明知飞蛾扑火,仍然奋不顾身!
“你还是当年那么任性!”我唯有感叹。经历沧桑,依然一颗少女心,这是小媚吸引我的特点,同道者相好。
人流渐渐多起来,室内没有开灯,似明似暗。也许地方太大的缘故,虽然只是小声说话,竟熙熙攘攘起来。有的一个人发呆,有的静静的看书,有的塞着耳机看剧听音乐,有的一群人玩牌游戏,有的成双成对密密私语,脸上洋溢着快乐的笑意。转角一对看起来是夫妻,妻子竟泪流满脸,丈夫低着头一言不发。小小一角,看尽人生百态。
“但是,没想到分离的一天来得那么快。他不肯结婚,他让我打胎....”。小媚冷冷地说。黑色的衣服衫托下,脸色如雪色一般,又冷又白,我倒抽一口气,历史重演了。一个人不能同时踏进两条河,一个人却两次掉进同一个坑!这个不知爱借自己的傻女人!
“他一直躲闪,后来我明白了,....他只是一时贪恋人妻的新鲜....”。眼前的小媚,好象茫茫大海惊涛骇浪里的孤岛,孤独倔强,没有防护,一次次被大海蚕食,伤害。
“我只是爱他,我错了吗?”这个空有美颜没有脑子的女子啊!谁说的,美貌而缺乏保护的女人,好像敞开的金铺,谁都想打劫。
“我能怎么帮你?”我只能说,女孩子一定要从小教育她,自尊自爱,自强自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