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道:“武艺再高强也没用,还不是死了。”
茶馆掌柜说道:“你说的算什么话,再怎么说人家也是都头,来了五年,这大小贼寇也抓了不少,也是有恩于咱们,风凉话少说些,说多了良心会坏的。”
老妇听了恼怒,便撒起泼来:“老娘说话还用你教?……”
李立同王举正听了这些话,也不往心里去,市井小民而已,但也觉得这王捕头应当也有些本事,愈觉贼人不好对付。
这时,一个老道走到了茶馆门口,老道径直入了茶馆,走到李立二人桌前,伸手拿起茶壶,咕咚咕咚地将茶水喝光,李立二人见他可怜,也没阻止。老道喝完茶,竟用力将茶壶砸碎在地,这一举动吓了众人一跳。随后老道手舞足蹈,扯着嗓子,高声照着北方民歌的调子和口音唱道:
“投江霸王不如兵,凯旋小卒胜将军。老麟咳血雏凰鸣,白龙护子化金鳞。倒推阴阳生死逆,祈为天卦杀衢明!”
连唱三遍,在场只有李立与王举正听得懂北方口音,老道唱完后突然口喷血雾,站立不稳,李立立即上前去扶,老道随即倒在李立怀里,缓缓闭上了半瞎的右眼。
王举正也上前去,查探老道的鼻息脉搏后,摇了摇头,
这时,一个衙役气喘吁吁跑进茶馆,说道:“知州召两位公子去县衙议事。”
李立道:“知道了,我们马上过去。”
随后又对茶馆内众人说:
“这位老人家年世已高,刚刚已经走了,还烦请各位帮忙通知他的亲朋为他料理后事。”
茶馆老板道:“走了?”
“没错。”
“也好,走了还能少受点罪,这位公子,这老人家是半年前来的,平日疯疯癫癫,也没有亲友。”
李立闻言,伸手去怀中掏银子,却发现自己怀中有一个油纸包裹,心中大惊,自己何时放这么个东西在怀里了?随即想到应该是这老道放的,自己却毫无感觉,惊叹老道是个奇人。
李立摸到油纸包裹,随即领会老道心意,不动声色,摸出一张十两的交子出来,李立见茶馆掌柜也是个好心肠的人,便将老道的后事托付给他,道:“老人家倒在我怀里,也是与我有缘,但我有要事在身,烦请掌柜给这老人家寻个好地方,帮忙料理后事,事后再告知我老人的安息之处,我好去上炷香,若有剩余,便作茶水钱,若是不够,我再来交付。”
“公子热心肠,我哪能拖后腿?公子放心,一切交给我,快去县衙吧!”
“多谢!”
之后两人便回县衙了,油纸包裹被李立贴身带着,来不及查看,李立决定办完案子,到老道的坟前再打开。
二人刚到县衙门口,便见王化基同县尉带了四十来个人出了县衙,作势要往城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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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李立二人急忙追上去,问是何故?原是城东马家遭了贼,盗去了马家的血玉扳指,盗贼还留下字条:
“扳指不错,暂借一时,晚间放还。”
马家一家皆是江湖中人,家人奴仆多会些功夫,家主马长寿年轻时在江淮一带也算有些名气,但现今已年近六十,年轻时又遭仇家报复,被下了散功软骨的毒药,因解毒不及时,后虽苦练数十年,武功也仍不如从前,但也还算是个不大不小的高手,却不料扳指被盗也不曾察觉。
王化基见贼人再次作案,打算带人去埋伏,看看贼人会不会再把东西放还。
李立听罢,思量一番,认为凶徒必在城内,可以去蹲守,但人多容易打草惊蛇,又怕被调虎离山,松懈了守备让凶徒逃窜了出去,便向王化基说:“凶徒行事无常,估计也不止一人,今日留三五个会拳脚的差役与我去马家埋伏,叔父你们看好城门,守好要道,若是调虎离山,谅他们也出不了城去,若是再敢回来,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
王化基说:“凶手手段狠辣,你若是人手不足,出了意外,我对不住你父亲呀。”
李立说:“我家传的武艺叔父还不信吗?再说马长寿也是个练家子,马家还有一众家丁护院,想来凶徒人手应该不会太多,足矣。若是调虎离山,只要一有动响我们就马上回来援助。”
王化基放心不下,坚持不肯让李立犯险,王举正道:“请父亲准我与兄长同去,我还能帮上些忙,再来,我们躲在暗处,备些弓弩,自保却是有余了。”
王化基闻言,虽仍放心不下,但也从府库里拿出强弩利箭分发下去,这才稍安。
几人进了马家,四处观察地形,马家分前中后院,中庭是一片演武场,比较开阔,演武场后就是马家客厅,屋子较大,前后隔开,前面作客厅,后面又隔开成左右两间,左面一间就是家主住处,与之只隔一道门帘的另一边就是书房,血玉扳指就是在书房里失窃的,李立让两个差役与五六个家丁守在后院,又让马长寿带人守住马家前门,马长寿之子马远与另一名持弩差役躲在中庭外随时接应,其余家丁护院均藏在四处暗中,又把马家的夫人丫鬟孩子全叫到了县衙里去,。
王举正不会武功,便将强弩上弦后便躲在床后,李立收敛气息,持枪躺在房梁上,一动不动,似与房梁为一体,若不细看,难以发现。
等了一下午,仍不见有动静,一众家丁差役都有些不耐烦了,觉得贼人应当半夜才会来,稍有松懈。
天才抹黑,书房窗户处便闪了一下光亮,只有屋内的李立与王举正看见,外面的人竟无察觉。原来是窗户打开后,一道人影飞速跳了进来,又把窗子关上,好似无人来过一般,竟未发出一丝声响。行走时也没有脚步声,无痕无迹。
李立与王举正没有立刻出手,待人影走到了离窗户七八步靠墙的柜子边,正好背对房梁上的李立时,李立正要出手,那人影却突然说道:“兄弟别躲了。”
李立心惊,以为已被发现,正要出来,又听那人说道:
“你躲在床后我都听见了,你们藏在外面的人太笨,都被我收拾了,快出来吧,东西我放回去了。”
说罢把扳指放在了柜子上。李立也不再动。
扳指才刚放下,只听得嗖的一声,一支弩箭飞出,直朝人影射去,人影也不闪避,抬手一道飞刀扔了出去,飞刀长约半掌,形如一弯月牙,通体剔透,样式古朴,闪烁着白色寒光,竟比强弩射出的箭还快三分,只听叮的一声,火花溅起,弩箭被从中剖成两半后钉在墙上,飞刀去势不减直直斩在床沿上,将床斩做两半,嵌入墙内。吓得王举正冷汗直流。
李立在刀箭相击之时,便翻下房梁,以枪作棍,灌注内力于其上,抡圆了直劈下去,人影顿觉后背如有芒刺,亡魂大冒,急忙弓身滚向一旁,长枪堪堪擦着人影后背砸下来,落在地上,只听“啪”的一声巨响,地面厚重的青石地砖被一下打碎四五块,石屑飞溅射向四处,有两块撞在人影背上,发出两声闷响,打得人影一个踉跄。
李立见一击未中便受惊不小,此人感官之灵敏,反应之速捷,实在骇人,他趁人不备又占了时机与地利,从后上方突袭,就是江湖上顶尖的高手怕也难躲开,却不成想竟被人躲了过去。
李立虽一击未中,却也不敢耽搁,再趁势出击,提枪全力刺向人影。
人影刚被偷袭,又被石子击中,痛得直冒汗,惊骇万分,又深知自己武功在屋内施展不开,急忙奔向窗边,欲要出逃,却也正好躲开这一枪。
李立两击不中,见人影飞也似地冲向窗户,快如闪电,已是追不上了,便以枪为箭以手作弓,把枪对准窗口,全力扔出,人影时时留心身后,见此情形,急忙弯腰躲避,长枪上附金色内力,转瞬便击中紧闭的窗户,窗户立时便被内力与劲风绞烂飞了出去,窗口外十余步外便是马家三尺厚的围墙,长枪直射钉穿墙壁,枪身有一大半没入墙中。
人影见此更加惊惧,但他这一躲也慢了下来,李立也已追至身后,若再跳窗必被追上,随即转身将一把飞刀向李立扔了出去,李立不敢硬接便急忙向左后方撤步躲开,飞刀竟在空中拐出一道弧线,紧随李立而来,打的李立措手不及,连忙后仰躲避飞刀,飞刀贴着鼻尖划过去,危险至极,人影一击不中后,伸手一招连同斩床入壁的另一把飞刀一起召回,竟是隔空御物的奇门绝技!
李立受阻给了人影机会,人影刚要趁机跳出窗外,又一支弩箭从背后射了过来,正是王举正又射出了一箭,人影躲开,却也失了出逃的时机。
李立也随即直直冲撞上去,运起十成内力于拳头之上,拳头如铁锤流星一般,夹挟劲风,一拳直向人影捣去,人影刚伸手去接拳卸力,顿觉拳重如锤,抵挡不住,急忙侧肩躲避,拳头擦肩而过,人影肩头被拳头擦得火辣辣的痛,李立出拳不中,化拳为爪,顺着肩头斜抓下去,人影先前吃了那一拳的亏早已跳开,这一爪虽快,却只抓破了人影的衣衫。
人影近搏不敌,急忙飞起一脚蹬向李立,李立以拳接脚一下击在人影脚心,人影却借力飞出窗外,李立后退半步。
人影刚出了房间,便见一把大刀直取脑门劈来,急忙避让,正是马长寿闻声赶来,随后马长寿追击上去,或劈或撩或刺,连出八九刀也近不得那人的身,反被一脚踢在手上差点握不住刀。
李立也随后从窗口跳了出来,一众家丁衙役点起火把围了过来。亮起火把,众人见那人影是个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身材挺拔飘逸,头戴青玉发簪紫金冠,明眸皓齿眉如剑,一身白袍白靴精致不凡,只是胸前已被抓破,腰间挂着的玉佩一看便知是价值连城的至宝。
马长寿带人赶来支援,挡住了人影,守在后院的人也冲了过来将人影围住,却不见在演武场附近藏匿的马远等人。
人影吃了亏,又见被围,纵身轻轻一跃竟跳上了屋顶,李立见状,生怕人影跑了,也冲了出去,一跃跳起,一脚踏在墙上借力也上了屋顶,马长寿没有这么好的轻功,自知跟不上,急得直骂:
“小贼别跑,有胆便留下单挑!”
那人影闻言,竟停下了,李立也不再追赶,怕再惊走了人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