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将降帷幕,东海岸边,有一群人在岩石上歇息。
支着铁架,烟火袅袅,上头穿只硕大的八爪鱼,烤的滋滋作响。为首一人,长发在脖后束成小辫,肌肤黝黑,背悬长剑。
他从口袋里抓一把香料,在掌心碾成粉末,匀撒在八爪鱼上。其余诸人中有个光头,锃亮的脑壳一眼看去,尤为出众。
“大哥,行了吧,再烤就硬了!”那光头垂涎欲滴,正跃跃欲试。
八爪鱼,顾名思义,有八条腿,那里围坐着十一条汉子,怎么分是个难题。
大哥搔着头皮,正为此发愁,忽闻远处杀声阵阵,一群蒙面徒追着两人疯跑。
“哎哟,大哥,您说这是劫财还是劫色啊!”光头问道。
“老七,雄追雄,哪能是劫色呀?”众人哄笑
那大哥见蒙面徒们正张弓搭箭,却只射中一人肩膀,连连摇头:“手法拙劣,笑掉大牙。”
蒙面徒越追越远,人丛起哄:“大哥,瞧热闹去。”
那大哥撕下一只八爪鱼腿,边吃边走,众人随他起身,腰间背上均有兵刃。
众蒙面徒一面追,一面骂,那两人跑得兔子般快,话说这人死到临头,确有些非常人所及之能。又见身后紧跟着一群大汉,只保持相应距离,并不急于上前,均觉古怪。
不多时,眼前出现一座华丽府邸,坐北向南,门前有清溪淌过。
“这是陆府,莫让两人进门。”蒙面匪首高喊着,一跃跨过浅溪。
“咚咚咚!咚咚咚!”两人浑身遍布刀口,大力捶门。
“砸什么砸,没大没小。”老管家骂骂咧咧来了。
“陆伯,救命!”两人中年纪稍小一人连哭带道,管家听出是崔家二公子的声音,忙将府门打开。
二人前后入门,那二公子腿脚慢,已被蒙面徒赶上。一刀从肩及腰斜劈而下,他一个趔趄摔进院内。
管家惊呼:“贼厮大胆!”
岂料匪首不由分说,提刀就砍,手下拦道:“头儿,大人吩咐我等秘密行事,您这刀若砍进陆府宅邸,事情就大了。”
匪首怒道:“放走那两人,咱们横竖也是死!”他提刀入内,那管家甚是机灵,两人对话之际已趁机跑了。
手下要追,首领喝止,吩咐捉拿崔家兄弟要紧,大家分散入内。
院中又涌出三个手持铁棒的仆隶,甫一交手,便被数刀砍死。婢子奴仆则纷纷逃向后院,这些均是杀人不眨眼的恶徒,早已司空见惯,追杀开来。
“住手!”陆离信步而出,立于阶前。
首领长刀扬起,锋尖直指:“交出崔氏兄弟,即可活命。”陆离长枪在握,心想此人好大口气,朝前连点三枪,匪首被徐徐逼退。
“好本领。”他疾退数步,搭箭射来。那箭凌空抖动,眨眼而过,砰得射进陆离身后门梁。
此人射艺稀疏,陆离大笑着横扫一枪,匪首跃起避过,枪势收回,又换手连刺。
匪首只觉面前红缨闪来闪去,耳畔风声不断,本能的左右回避。如此攻守十合,陆离枪势陡转,猛然收枪上挑,匪首横刀腹前,哐当一声刀刃颤抖,手腕生麻。
一枪挑过,变招斜打,那红缨枪乃是软杆,侧甩首领右肩。他待持刀再挡,陆离虚而变实,反攻向左肩,肩头登时皮开肉绽,滚倒在地。
众蒙面徒见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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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紧,纷来相助,陆离身后也有十来个持棒家仆闻讯赶来,两方顿时陷入僵持。
而在不远处,十个人影扒在陆府墙头,嚼着八爪鱼,笑看院内战局。
“大哥,这帮家仆手段不错,想必练过。”说话的是光头老七。
大哥冷笑:“孰强孰弱犹未可知,现在定论还太早了。”
老七又道:“你瞧那青衣汉,枪法密如雨点,一路只攻不守,手上怕有十几年功夫了。”
大哥笑道:“他确能抵挡一时,等到护院死绝,看他如何。”
“那怎么办,瞧他被砍死么?”老七脑海一念闪过:“我有一计,让他们相互残杀,咱们坐收渔利,这豪宅里的财宝岂不唾手可得。”
“放屁!”大哥朝他那光脑门上就是一记爆栗:“咱们蛟岛汉子,行得正坐得直,旁人骂咱们是贼,你还真当自己是贼么?”(注:蛟岛乃东海中的群岛,海寇多来自此间。)
老七捂着脑门,连连点头称是。再过一阵,蒙面匪已逐渐占据上风,大哥心想明抢暗夺绝非大丈夫所为,可若是公平交易,那就另当别论了。便道:“走,随我下去瞧瞧!”
他率先跃下,院中两方正杀得热火朝天,只见陆离一招快抢,将首领胸前衣襟挑破,露出个大大的龙形纹绣。
“是你们,还我全家命来。”他径自猛攻,想到崔氏一家诸般惨状,更是悍不畏死。
那大哥凝神打量匪首胸口,匪首却连翻闪转腾挪,一时难以看清。
陆离见一人在阵外绕来绕去,不知是敌是友,便不敢再贸然抢攻。眨眼间,大哥飞身入阵,左手击落匪盗长刀,右手握住陆离枪头。
“什么人?”匪首惊愕不已。
“你躲来躲去,烦是不烦。”大哥笑道,说时迟那时快,他右腿随话音一道探出,晃开匪首重心,又左探步欺身至他腋下,陡施雷霆手法瞬间将他擒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