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放学后,白言怀着光荣就义的心情帮赵冬至报了仇,这一架打得很痛快,顾雨那群平时作威作福的小混混被揍得抱着桌子哭爹喊娘,这么多年来受的气在这天被全部发泄了出来。
发泄完了脑子也清醒了,望着地上这群眼泪汪汪的小混混和一旁拼命朝着白言身后指指点点的赵冬至,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昨天爷爷说了今晚要来学校接自己。
白言颤颤巍巍回头,发现了拎着菜篮子怒气冲天的白长坤。
“什么也别说,回家。”白长坤嘴角抽了抽,转过身走出校门,白言看了一眼低着头大气不敢出的赵冬至,心说肯定是指望不上这个憨球了,于是只能垂头丧气地跟上了爷爷的脚步。
一老两小回了家,在听了赵冬至添油加醋的事件描述后白长坤皱起了眉头,他质问白言什么叫“之前就一直挨欺负”,白言不敢撒谎说明了实情,白长坤听完气的把手里的玻璃杯摔得粉碎,嘴里不清不楚地骂起了地方脏话,老实挨骂的白言和赵冬至低着头,身上痒了也不敢动一下。
白言低着头抠衣角上的一块牙膏印,他特别想放在鼻子上闻一闻到底是不是牙膏,但他不敢,自己现在任何一个动作都会让爷爷逮住机会发作。
“我看你就是过得太舒服了,早知道就让你死在农村,还听你妈的来城里,别人扇你你就站在那挨着啊,我上初二的时候骂人家一句,人家不敢回我第二句,你再看看你这副怂样,能成什么气候?”白长坤指着白言鼻子问道,声音刺耳得就像谁在空水缸里砸了块砖头,白言不由得往后退了退。
“我上初一。”白言小声嘀咕。
“问你这话了吗,在村里咋不见你这么收敛,小超那腿不是你差点打折了?来城里学会挨揍了,你是不是就想让你那个妈知道你在我这被养成怂货了啊?”白长坤边骂边锤白言两拳,似乎完全忘记了当年他对白言的告诫,什么不能惹事什么要安分守己,一股脑全被他抛在了脑后。
“那也就是能打架了?”白言捂着胳膊小声问。
“你这说的什么屁话,给我记住了,你别给我惹事,但不是让你当狗,不是让你趴那谁都能踩一脚,你也不是小孩了,有点血性,别人敢揍你就给我大嘴巴子抽他,抽完不服气接着给我抽,还有啊,你兄弟被人家揍了,你打他们一顿就完了?你咋不把他们摁厕所那水池子里问问他们长记性没有?”白长坤一番话把白言说的一愣一愣的,一时也分不清是气话还是讽刺。
“听到没!”白长坤炸雷般地又喊了一声,白言立刻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白长坤一句“滚蛋”,他立马拉着赵冬至逃荒似的跑进房间关上了门,看了眼时间,到点了,这会老爷子该出门溜达了。
“你说我爷爷是不是老年痴呆了,没道理啊。”白言坐在床上摸着下巴,怎么也想不明白,换作以前,老爷子不得先抽他一顿再三申五令禁止打架?
这回怎么突然变这么霸道了?
说心里话,白言觉得爷爷这种护犊子的模样反倒帅炸了。
“不不不,我觉得白爷爷说得对。”赵冬至喜滋滋地说道。
虽然跟着白言一起挨骂,但他并不抵触,在他眼里这是白爷爷把他当成自己孙子了,他认为这是件该感到高兴的事情。
“你啥时候也变成老头的走狗了...不过也有点道理,你俩可以搞个审问组,专门拷打犯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白言瞟了肥胖的赵冬至一眼,后者耸耸肩,不置可否。
看着他这副一本正经却不失幸灾乐祸的模样,白言突然撒气道:“光骂我了没说你是吧,你从明天开始跟我跑步做俯卧撑,以后自己的架自己打!”
赵冬至含糊其辞地答应着,根本没把这话放在心上,此时的他还没有意识到,接下来的半年将是他此生最难忘的半年,他也是仅仅用了半年,就从一百六十斤暴瘦到了一百二十斤,正式开启了他的窜个子血泪史。
“崽子!”
门外突然响起白长坤的叫喊声,白言赶紧开门应答,“又干嘛?”
“跟我下去一趟。”白长坤站在门口,冷着脸说道。
“干啥去?”白言疑惑地挠挠耳朵,他记得平常白长坤都不愿意让他陪着散步的。
“见一个人。”白长坤犹豫了一下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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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区楼下,一处僻静到狗都不来遛弯的地方,一辆玛莎拉蒂总裁安静的蛰伏在路边,车旁驻足的妇人摘下墨镜,冷艳的面庞拒人于千里之外,但在面对迎面而来的瘸腿老人时,她还是放下了架子轻声喊道,
“爸。”
老人冷哼一声,打量着这辆底价至少二百万的豪车,言语尖锐道:“怎么,儿子被欺负了就要过来跟我一个老瘸子摆阵势,怎么没胆子自己去给他出头?”
“看您说的,我哪敢对您摆什么阵势,”对老人的话贵妇没有不快,反而笑着说道,“我托人送的藏红花和胭脂米您老尝了吗,藏红花一次不能多放,一两片就可以,能改善气闷,如果效果好的话我再送点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