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冷哼一声,没有说话,见状,贵妇接着说道:
“我这次来,主要就是想跟您说一声,我可能要出差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里我给您和言言留了一笔钱,晚点会打到您账户里去。”
“你出差用得着跟我打招呼,我能管到你?假情假意的,还浪费我力气来一趟。”
老人闻言甩下脸色就要走,贵妇抬手想说什么,又放了回去。
“自己做事注意点分寸,言言没了爹,不能再没了妈。”
贵妇打开车门时,听见老爷子回头说了这么一句,她迟疑了一会,没有回应,坐回了车里。
“这和没有妈有什么区别...”车内,贵妇喃喃自语,许久才回过神来,恢复了以往的冷艳,对司机说道,“开车,去机场。”
“是,夫人,”司机沙哑的声音回答道,若有人此刻留心他的眼睛,会发现那闪烁着诡异光芒的双瞳,闪动着鲜艳的红色,“您真的肯定白老会鼓励少爷去反抗那些孩子吗?”
“他会的,”贵妇静静看着窗外,“言言也不小了,挨了欺负不能只知道逃避,也得学会反抗。”
白老爷子脾气古怪,软硬不吃,因为当年争强好胜失去了一条腿,所以对孙子的教育就是一味地要求其忍让。
以前每逢白言在村里打架,都要被白长坤用竹条往死里打,邻里乡亲也是怕他真给孩子打死,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劝,可怎么劝都没用,老头子软硬不吃,反而打得更猛了,白言都常常会觉得要不是自己命大,可能连童年都熬不过去。
乡亲们用亲身经历诠释了一个道理,要想让这样的老人听得进去话,难如登天。
但贵妇只用了一句“挨点打也没什么”,便让手机那头的老爷子火冒三丈地挂了电话,也让事情的发展方向,逐渐步入了她所希望的轨迹。
傲气的人从不会乖乖听话,他们宁愿逆着心里真实想法去和自己作对,也不愿意苟同别人的建议,这就是白长坤。
只能说,贵妇对白长坤的了解很是透彻。
“其实我可以派人看着点少爷那边...”司机刚说出来这句话就后悔了,他通过后视镜看见了贵妇眼里的冷意。
“他可以做好。”
简短的话语之中,透着一股信心和难以掩饰的自豪,尽管她的孩子并没有做出什么让她值得骄傲的事情,哪怕到了初中,成绩也只是班级里的吊车尾,但她从始至终,都一直以自己久未谋面的儿子为骄傲。
“邪先生临走前说,他们只会留在徐州四年,等少爷成年,他们还是得回北境。”司机犹豫了一下提醒道。
“四年足够了,我会让老龙加快捕杀谪仙的进程,”贵妇捻起掉落在车座上的一根蒲公英,淡淡说道,“那时候,我让言言回来,老头子也没话说。”
“但老府主是不希望少爷回去的。”司机接着贵妇的话说道。
“不希望也没用,他无非是怕言言引来谪仙,他怕应付不了,怕消息走漏出去,怕影响曹家在武道界的地位,”贵妇望着手里的蒲公英,手指微微用力,轻松折断了它的根茎,“等我把问题的根源掐断了,他再拦着,就别怪我不给他这个当外公的留情面。”
“夫人说的是。”司机盯着前方的车流,稍稍加大了脚下的力度。
已经走出僻静区域的白长坤走到小区门口,突然扭头冲着一旁的绿色垃圾桶说了一句,“看清楚没有?”
一个穿着黑白条纹短袖的少年表情复杂地从垃圾桶后面走了出来,“看见了,没看清。”
“看见就行,你妈长的好看,远看近看差不多。”白长坤无所谓地说道。
白言沉默了许久,问道,
“那我爸呢?”
白长坤这次没有回答,只是望了一眼孙子,背着手走进了小区。
那天,是白言第一次见到“妈妈”这个人物,而“妈妈”带给他的印象也并不深刻,因为他能看见的只有一身黑红色夏装和一头乌黑的波浪卷发,至于脸,完全看不清,他只能在脑子里脑补一个四十岁大妈的模样,不过脑补来脑补去都是蒋雪梅的样子,和爷爷口中的“好看”几乎扯不上半毛钱关系。